楼少帅看着运上车的物资,并没多说什么,只在火车启动,车厢里只余下他和李谨言两人时,把李谨言搂到怀里,抱着他,吻落在李谨言的发顶,四周只余下悠远的汽笛声和车轮转动的咔嚓声。
“少帅,”李谨言最先打破了沉默,“这些东西都是拿来送礼的。”
“恩。”
李谨言拍拍楼少帅的胳膊,示意他松开些,略侧过头,“那些物资和手枪,就以少帅和大总统的名义送,如何”
“我和父亲”
“对。”事实上,李谨言本来只打算给楼少帅做人情的,仔细想想,还是把楼大总统加上了。不过收礼的人八成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楼少帅静静看着李谨言,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唇,压在了他的唇上。
“少帅”
模糊的话声从唇瓣流出,很快便被堵了回去,车厢里再次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李谨言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少帅,我就带了五套衣服”
“再买。”
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考虑到话出口会带来的后果,李三少果断捂住了嘴,撕就撕吧,他被撕的衣服还少吗不差这一件
火车抵达京城,楼夫人亲自带着楼二少到车站接人,看着李谨言有些虚浮的脚步,楼夫人无奈的瞪了楼少帅一眼,“又胡闹”
白老从另一节车厢下来,看着不“受教”的外孙,只能摇头。
楼夫人带着楼二少向白老问候行礼,楼二少一直站在楼夫人腿边,胖乎乎的小脸硬是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直到见着李谨言,一下子冰雪消融,马上扑过去,抱住李谨言的腿,叫了一声言哥,格外的讨人喜欢。李谨言想弯腰把楼二少抱起来,刚一动,腰就是一酸,李谨言尽量控制住想去扶腰的手,咬牙想继续完成弯腰这一”高难度“动作。不想楼少帅却先他一步,把地上的楼二少拎起来。
兄弟俩对视几秒,楼二少不满的皱眉,朝李谨言伸出胳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变得湿漉漉的,“言哥抱,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许。”
硬邦邦的两个字,白面团子不满了,板起小脸,和楼少帅严肃对视,无形的火花在兄弟俩之间噼里啪啦闪烁,身旁却传来楼夫人的声音“爹,你看,到底是兄弟俩,感情多好。”
白老微微颔首,捻须而笑,对楼夫人的话表示赞同,
楼大少楼二少“”
李谨言“”
这是感情好的表现吗
上车之后,楼二少就“挣脱”了楼少帅的胳膊,自动自发的坐到李谨言的身边,他想坐腿上的,结果被楼少帅再次拎了下来。
抗议无果,楼二少再次意识到了,武力,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到京之后,李谨言暂时无事可做,干脆和楼夫人一起陪着楼二少读画报。
沙发前的地毯上,堆着厚厚一摞点石斋画报,一册画页八副,图文并茂,内容多是当年时事和社会新闻,画报的插图不同于传统国画,而是结合西方透视画法,形象更加立体,不只是楼二少读着有趣,李谨言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翻到绘有热气球的图页,楼二少停住了,他字还没认全,旁边的几行字也读不太懂,小胖手指着画页,抬起头,“言哥,这是什么”
“这是热气球。”
李谨言干脆也坐到地毯上,把画页上的评论读给楼二少听,楼二少貌似听懂了,又翻过一页,继续看李谨言,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这上面画的是飞机。”
“飞机”
“对,”李谨言笑着说道“睿儿看过飞机吗人坐在里面驾驶,可以在天上飞的”
李谨言语气舒缓,楼二少听得仔细,楼夫人靠在沙发上,微笑看着他们,铺在腿上的画报却是很长时间没有翻过一页。
这些画报是白夫人送来的,多是当年订购申报时附送的增刊,只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停靠。自从趣谈报发行增刊,白夫人才想起放在家里的这些画报,当年的点石斋画报可是风靡上海,停刊之后,不少人都扼腕不已。停刊之后报馆出过一部合集,一部足足二十块大洋,买的人却不在少数。
送来的时候,白夫人笑言“当年都当西洋镜看的,也是个趣味,如今正好用来给睿儿认字。”
白夫人娘家经营钱庄,世代豪富,白宝琦成为华夏银行总行长之后, 白夫人的娘家人也出了不少力,如今她的两个外甥就在银行中做事,并不是凭借裙带关系,而是实打实靠自己的本事被录用的。若是不说,没人会知道,两个不起眼的柜员会有这样的背景。
钱庄已经不合时宜了,白夫人的父亲和娘家兄弟也不是坐吃山空吃老本的人,身处新旧交替之际,摆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有难题和岔路,还有千载难逢的机会。
楼家,白家,展家,再加上各自的姻亲,同气连理,军商政无所不包。
司马君当初会对展家下手,也是忌惮这背后结成的一张大网。如今时过境迁,转头再看,司马君也不免慨叹,他当年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也一直把目光盯着楼家和展家,殊不知,楼盛丰的岳家才当真不能小觑。
深谙官场厚黑学的白家当家人,白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