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二百一十七章(1 / 2)

谨言 来自远方 5962 字 2个月前

外边闹得沸沸扬扬,大帅府内却依旧平静。。

得到李谨言的授意,文老板旗下的时政新闻等报纸,针对大肆诋毁污蔑北六省甚至是李谨言本人的报道和言论,只发表了几篇不痛不痒的反驳文章,这让对方的气焰更加嚣张,也让外界质疑的声音更大。

“真的问心无愧,为何公开反驳都不敢”

那个揭露北六省“黑幕”的撰稿人接连又发表了几篇文章,看到文章的内容,李谨言反倒松了口气。哪怕言辞更加激烈,揭露的“内幕”更多,却没有一件事说到点子上。写这些文章的人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例如李庆云在财政局挂职,其他更隐秘的事情却一无所知。告诉他这些的,应该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至于是不是某些势力安排的“内线”,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李谨言指着报纸文章后的署名,道“哑叔,能想办法查清这个人的底细吗”

哑叔点点头,随即用手在颈边划了一下。

”不,暂时不动他。”李谨言摇摇头,“也不要抓他。”

这个人还要留着,他可是面“大旗”,说不准会有不小的用处。

哑叔仅存的一只眼睛眯了起来,双手拢在袖子里,再次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处在北六省情报局中的地位很特殊,四处有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什么出身,有什么本事,平时都做些什么,其他三处的人很少知道。可对四处,他们都很忌惮,不只因为哑叔是李谨言的“心腹”。

哑叔手下都是江湖人,有些还是早些年被朝廷通缉的惯匪巨盗,他们没受过专业的情报训练,做事却能滴水不漏。不说视人命如草芥,也各个心狠手辣。只要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就没人敢小视他们。

在后贝加尔的孟二虎等人,在这些人的面前,连徒子徒孙都够不上。

人都有亲疏远近,豹子等人更像是他手下的“员工”,哑叔则像他的“长辈”和“家人”。将事情交给哑叔,李谨言才能完全放心。

哑叔离开后,李谨言回到书桌前,继续他还没写完的大字。

白老依旧每天检查他的功课,好与不好都会指出,习字之外,又教他读史。冉老是史学大家,白老无暇时,冉老便“撸袖子”上阵,一部春秋,讲得浅显易懂,精彩至极,就算对此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听得入神。

李谨言原以为自己听不进去,可在白老和冉老的口中,枯燥的历史和古人的智慧计谋都变得生动,他们不是在给李谨言讲史,倒像是在给他讲故事,好看的小说:。对于两位老先生的用心,李谨言十分感激,若他知道自己被当成六岁的孩子教,会做何感想

天知道。

细想一下,多少人手捧万金都无法得到几位老先生一句提点,李三少自然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

写好的五篇大字上交,白老和冉老正在对弈,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绞杀在一起,旗鼓相当,却也同时陷入困局。

“困局”白老捻起一粒白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困局仍可解。”

“诚然。”冉老捻起一粒黑子,“思而后谋,谋定后动。”

黑子落下,困局成了死局。

“死局,可解”

白老又捻起一粒白子,却没有落下,而是看向李谨言,“可知死局如何解”

李谨言拧紧眉头,苦思半晌,只能摇头,这两位摆下棋局让他来解,和让刚学数数的孩子去解哥德巴赫猜想有区别吗

“外祖父,冉老,谨言无法。”

“真无法”

白老朗声一笑,手中白子落下,却不是落在棋盘的空处,而是一枚黑子之上。。冉老更是一挥手臂,将半盘棋子扫落,李谨言看着两位老先生的举动,下巴掉在了地上。

“既然无解,何必去解”白老将余下的另一半棋子扫落,“无理可讲,便不讲理。古人言以理服人,却也道一力降十会。”

冉老接着道“有德者,可讲理,无理取闹者,无需讲理。”

“”眼前这两位是在告诉他,讲道理的途径走不通,就直接凭拳头说话

“然。”

还然话说眼前这两位的确是国学泰斗没错吧文化素养非同一般高山仰止吧竟然“教唆”他不要讲理

不过有楼少帅摆在那里,白老的教育方式,似乎也不难理解。

“谨言受教。”

既然长辈都这么教了,那就这么干吧,没什么好想的。

“孺子可教。”

白老和冉老同时捻须而笑。

在李谨言计划将以理服人变成以力服人时,关北子弟小学的一间教室里也展开了一场争论。

“报纸上都登出证据了,证明不是子无虚有卖国的人难道不该骂“

“报纸上说的就是真的吗白纸黑字不全靠一支笔吗”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不见李谨言出来反驳”

“你叫李先生什么”

“李谨言”男孩穿着蓝色的短衫和黑色的裤子,脸上带着得意,“都是名字,为什么不能叫我哥哥说了,他就是个卖国贼”

男孩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本书砸到了头上,接着,又有更多的书本,练习册和笔朝他扔了过来。一个孩子一边扔,一边喊道“你骂李先生你是坏人我娘说了,李先生救活了我们一家,是活菩萨,你们都是坏人忘恩负义的坏人”

教室里的喧闹声传到了外边,拿着书本和教尺的杨聘婷在门外驻足良久,等到上课钟响,才推开门走进去,其他书友正在看:。见到杨聘婷,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只有一个男孩在还在哭。

杨聘婷把书本和教尺放下,走下讲台,孩子们的脸上带着忐忑,“先生”

见杨聘婷走过来,男孩哭得更大声了,“先生,他们都欺负我”

“先生刚刚在门外听到了。”杨聘婷拿出手绢,擦干净男孩脸上的墨渍和眼泪,“可以告诉先生,为什么要那么说李先生吗”

“是哥哥说的。”男孩抽噎着,一边说一边打嗝,“哥哥从上海回来这么说的。”

“先生教过大家不能人云亦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去想对不对”

“恩。”

“那么,你告诉先生,你真的认为你哥哥的话都对吗”

男孩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杨聘婷让男孩回到座位上,起身走到讲台边,看着教室中所有的孩子,声音平缓柔和,“先生今天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流言止于智者。流言,就是没有根据的言论,智者,就是聪明的人。也就是说,聪明的孩子,是不会去相信没有任何根据的传言的。”

教室中安静下来,只余下杨聘婷的声音。

“这间学堂是李先生出资建的,大家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免去的学费,成绩好的奖励金,都是托李先生和许多好心人的福。大家还认为报纸上说的都是对的吗刘成虎,你可以告诉先生,你的父母在哪家工厂做工你的哥哥能去上海是因为什么”

男孩站起身,“我爹在毛刷厂,我娘也在。我哥哥去上海造船厂学习,是”

“是什么”

“是李先生送他去的。”

“还有我”另一个孩子举起手,“我爹也在李先生的工厂里上班“

“我娘也是”

“还有我,我爹娘都说,没有李先生,我们一家都要在逃荒的时候饿死,我姐姐也会被卖了,就像电影里那个漂亮姐姐一样”

“我家也是,我娘说少帅和李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少帅说男儿要报国,我长大了要考军校,为国家打仗”

杨聘婷一直微笑着站在讲台上,直到所有的孩子都发言之后,才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都是聪明的孩子,先生相信,大家不会再随便听信流言,都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用心去想,对不对”

“对”

教室里的声音很响,尤其是之前说李谨言是卖国贼的男孩,声音尤其响亮。他回家后一定要告诉哥哥,先生说了,聪明的孩子不能相信流言,李先生是好人

关北子弟小学中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关北中学和北方大学中的几场辩论,影响却相当大。

学校里的学生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报纸上都在胡说八道,北六省如何,李三少如何,事实都摆在那里

“说什么出卖国家利益,六省之内,可有一条铁路在洋人之手可有一处矿藏非国人经营洋人开设的商铺同样要交税,且税额更高如此何谈卖国报纸上的言论纯属无稽之谈”

“表面如此,实际又如何卖国的人会将证据留在表面上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只相信真理真理就是,世间没有神仙,李谨言也不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