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咱们干的,干嘛还跟着他写的思路走,扯淡……不看了。”余罪气咻咻一扔会务资料,背着手走了两圈,不过毕竟是个土专家,又不确定地弯腰捡起来,再看呢,可就更看不进去了。
李逸风吃吃笑着,和二队来的几位凑一块了,这时候却是临阵磨枪的时间也没有了,陆续人来全了,董韶军和邵万戈叫着余罪,进了会场,坐在了第二排,支队的政委主持的会议,开场的声音响起时,董韶军发现了,余罪翻着的资料还在第一页。
那一页是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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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今天是个补充会议,我抛砖引玉随便讲几句话,不用记了……”
王少峰清清嗓子,坐在主席台的中央,这样的专业会议,除了开场需要崔厅出面一下,之后的大部分议程均由本专业负责的领导主持,这一次跨及多市的系列盗窃耕牛案件侦破,老实说连王副厅也觉得其中有几分意外的成分,他眼光扫了坐在右前方角落的二队人员,笑着开始抛砖引玉了:
“今年年初工作会议上,大家可能已经讨论到今年咱们省发生的很轰动的案件了,对,两抢一盗铁拳行动,这个案件虽然案值不是最高的,但却是我省侦破的,跨区最大、涉案人员最多以及动用警力最庞大的一次侵财类盗窃案件,相信在座的各位很多人参与过了,战果嘛,我在这里就不讲了,肯定是菲然的,要提的是侦破,这件案子的侦破,我觉得戏剧性非常强……”
王局长勾勒着框架,最初发生在五原市最偏的乡镇,羊头崖乡,被当地派出所和群众联袂擒获了三个盗窃嫌疑人,二队迅速跟进线索,和乡派出所沿着蛛丝马迹追到了省南部的翼城市,在数十家牛头宴酒店以及屠宰场里,侦察员又戏剧性的很准确地揪出来参与销赃的商户……之后又根据这里的得到的线索,远赴省北大同一带,在镇川抓获了贩制非法药物的重要嫌疑人……把这个作案遍及全省的团伙脉络摸了个基本清楚。
当然,最关键的当属跑了几省找一号嫌疑人李宏观的事了。王副厅地笑着说的,说完等待的时候,下面窃窃私语四起,这个案子着实蹊跷,即便是看到了最终的案卷,对于很多不可思议冒出来的线索,仍然让很多浸淫此道的老侦察员觉得匪夷所思。
对,确实有戏剧性,到今天为止,邵万戈都没搞清余罪和马秋林两人怎么鼓捣的,硬是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同样坐在主席台上的许平秋看着四下私语的刑警,瞥眼时,恰恰看到了王少峰副厅脸上那浓浓的笑意,以他刑侦加上官场的阴暗思维,他似乎在那笑容发现了很多诡异的成份。他在揣度着此行王局的真实用意,理论上,既然把他已经扔到乡下了,等闲肯定不会有想扶植你的意思,那这样的话,王局极力促成此次研讨会,又强调把羊头乡派出所这位请来出席,应该不是殊荣喽!?
肯定不是,许平秋扫了眼,又看着与会的名单,各地市分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刑侦支队长、政委,部分直属刑警队长,这些人……对了,许平秋在看到下面诸人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时,他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也发现了这王局的良苦用心所在。
把一个不属刑侦范围的派出所乡警拉到这种场合,本身就如同拎了只猫扔到狗群里,结果肯定有一场猫狗大战,一群狗对一只猫,然后始作俑者就可以坐观笑料了。这帮子长年泡在刑事侦查上的老油条,天生就有一种排外以及不服输的气质,让个乡警拔了头筹,谁能服气?
“坏了,这个草包要出个洋相,那就成全警的笑料了。”许平秋看到了余罪,还是傻不愣瞪四下张望的表情,他心虚道。
“好了,同志们,接下来就请出本次行动立下汗马功劳的团队,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啊,我们领导班子将坐在下排,听听咱们刑侦二队和羊头崖乡派出所为大家解说一下本案的全过程,大家有疑问的话,可以当场提出。”
王少峰局长说着,和许平秋、苗奇副局长、办公室主任几位起身了,内勤把台上的座位移了下,接驳上了二队提供的案情资料,接下来,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那个团队闪亮登场了。
余罪头有点懵,几乎是机械地跟着邵万戈的步子,等到了讲台上,放眼一瞧,齐刷刷坐姿,不知道多少双审视的目光朝他射来,他一下子回忆起了曾经在全校学员面前作的那次公开检查。
原因啸聚众劣生夜不归宿,喝多了还打了一架,公开作检查的四个人,张猛、熊剑飞、鼠标,加上他,那一次面对全校同学的哄笑,也是这么紧张。
哎妈呀,铁打的神经也要紧张呀,一紧张腿一哆嗦,撞椅子上了,他吃疼弯腰揉了揉,不过马上觉得不对劲,又赶紧站直喽,可这手足无措的表情已经表露无疑了,全场爆了几声不和谐的笑声,鼓掌的声音再起,等坐下时,台下又是哄笑一片。
连邵万戈也笑了,余罪直接坐在居中位置,他倒没地方坐了,偏偏这时候余罪面红耳赤,头脑发昏,一点话筒直接大气地来了句:“那咱们开始吧。”
下面哄笑又起,邵万戈这老脸挂不住了,他可没料到余罪连起码的次序也不懂,不过这场合他可没法重来了,只得坐到了余罪旁边,余罪直问着:“邵队长,从哪儿开始?”
哄笑又起,邵万戈一抚前额,拿着话筒,看来主座次没法再分了,直入主题。
“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单位同仁……这个案子最初的发生地在羊头崖乡,最早的三位嫌疑人被捕也在羊头崖乡,这样吧,案情综述大家手里都有,大家有什么疑问,直接提问,我们以提问的往下进行,时间是四十五分钟……”邵万戈按部就班地道,话音刚落,下面举手站起来一位同行,敬礼,挺胸提着问题:
“邵队,我是大同刑侦支队的,类似的案件我们当地也发生过几起,大多数情况下都因为案发地偏僻、报案延误、出警延误而没有提取到任何证据,可在本案中,你们根据粪便分析,这个有依据吗?”
这一问恰在意料之中,邵万戈一笑,余罪拿着话筒往董韶军面前一顿:“你说。”
下面又笑了,董韶军稍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了,他介绍了这个把人体排泄物研究嫁接到牛粪上的事情,根据路上粪便、未消化胃内容、以及和养牛户的对比,最终确定嫌疑人盗窃路线的事,排出了大量的提取证物照片,满满地放了了身后一屏,这个解说是相当有说服力的,各地市的同行不得不对二队的痕迹检验水平刮目相看了。
从案发到确定侦破方向,到擒获三位嫌疑人,刚刚进了一步就卡住了,又有一位同行站起来,提着问题道:“邵队长,我是临汾刑侦支队的,我仔细看过这个案卷,对于在羊头崖乡设伏抓到三位嫌疑人,并找出追查方向一事,我有这样一个疑问。你们是如何得知,准确的案发时间,案发地点,进而在他们实施作案后人赃俱获的?”
这是本案的一个谜,连许平秋也竖着耳朵听上了,都认为这是个巧合,可“巧合”这个词似乎实在不合适,如果一次也罢了,偏偏翼城、镇川、海南几地都有出彩表现,一个巧合可以,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这件事啊,到现在我还没有闹明白,羊头崖乡派出所究竟是怎么样判断出准确的作案时间和地点的,这一点,让余所长来回答吧?”邵万戈笑着道。
这可是余罪最得意的一件事,他兴冲冲、乐滋滋地对着话筒开口道着:“我猜的。”
哟,全场雅雀无声,这话实在没人敢信。
余罪愣了下,补充着:“我想了好长时间,一下子就把他们来的时间,方式,都猜准了。”
场下,哗然哄笑四起,余罪本来笑着的,不过脸渐渐由红变白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得意的事情,成了全场的笑料。
许平秋暗暗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小子很不适应这个场合,笑话已经不可避免了,他刚一侧头,恰恰看到了王少峰局长投来的一瞥,那笑容的意味,足够让他砸摸很久了。这一刹那,他有点很不自然地起身,悄悄离开座位了,他想还是回避一下好。
可回避已经晚了,刚才那位提问的嗤笑道着:“余所长,要是猜的,回头我得向您好好请教了,我们那儿好几桩悬案呢,也帮我们猜一猜凶手。”
哄笑声更大了,余罪的脸煞白了,他突然发现来自这些同行们的眼神是如些地不善,一刹那间,他心头火起,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