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2 / 2)

宫大夫人颔首,她也猜到了,所以才让老者去证实的。

在林家,怕是这林昭然不知为何惹到了暗一了。

宫大奶奶往车壁一靠,心中笑笑,这就护上了?还将暗一派了过去,啧。

老者又道,“不过,从刚才南阳侯府林四姑娘的口中,感觉这林家人品性不如何啊。”

宫大夫人摇头,“我待她是三分怜惜七分利用,她未必感觉不出来,所以她说的也未必是真的。而且令箴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不提这林家人品性如何,这林家姑娘的人定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外头领路的车把式大声请示,“大奶奶,前面还有十来里地就是晋阳县了,是进去县里还是绕过它直接往鹿渭镇而去?”

宫大夫人问,“从晋阳到鹿渭镇枣林村还有多远?”

“大概二十多里地这样。”

也就是说,从他们这里到枣林村还有三十多里地。

宫大夫人想了想,“先在晋阳休整一下。”先见一见她那大侄儿再说。

长淄镇,常平村

这一日,林则然他们三人乘坐着马车从鹿渭镇枣林村到了长淄镇的常平村。他们的马车刚从官道的路口拐进常平村,遇着一个老汉,他们忙让马车停下打听章家的住处。

“老汉,请问章家怎么走啊?”

“哪个章家?”

“章元敬家啊。我们几个是章元敬的同窗,得知他出事,特地来看一看他。”

“你说章元敬啊,章家一下子折了两个儿子,都哭死了。还有章元敬,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好不容易考出来,要不是为了找他大哥也不至于——”老汉摇头叹气地给他们指了路,“去看看吧,看看也好,多劝一劝,都是命啊,人就得认命......”

“听那老汉的话,章元敬还是因为他大哥才出的事?”杨昶自言自语。

沉默了一会,方琰道,“就到地了,看看再说吧。”

常平村不大,他们只拐了一个弯没多久就到章家了,根本不须再向人打听,一到这一片,就能听到嘶心裂肺的哭声。

到地,下车,上前扣门,说明来意。

章母一听是章元敬的同窗,眼泪就立即下来了。

还是章父引着他们去了章元敬的屋子。

章元敬原本在床上直挺挺的不动,见着他们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又黯了下来。

接下来,全程都是方琰和杨昶和他说着话,林则然略站在他身后。

章元敬和方琰杨昶说了好一会话,扭了扭脖子,冲着林则然说道,“则然考了解榜第十?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林则然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回什么话才好,只扯了扯唇角笑了一笑。

方琰体贴地接过话,“说什么恭喜呢,要说喜,你也考上了,你要是不发生这样的事就好了——”

气氛有些压抑,林则然心里也觉得憋气,便悄悄走了出去。他以为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却不知章元敬眼睛的余光一直落在他往外走的身上。

林则然之后没有再进去房间,最后方琰杨昶出来时,杨昶明显是红了眼睛。

他们要走的时候,章父章母一个劲地向他们道谢,说谢谢他们专程来看望章元敬。

在院子里道别的他们压根不知道屋内章元敬眼中的疯狂!章元敬的心在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同是农家子弟,为什么林则然就比他幸运?有爱和睦的家庭,同窗的喜爱,博士们的常识,样样都比自己强!连到了解试,同样是中举,对方名次依然比自己高。还有啊,为什么中举之后,自己要遭受这些,而对方却前程似锦!不公不公,他不服啊!

在马车就要驶出路口时,杨昶突然让停车,说要去章元敬出事的地方看看。

林则然愕然于他的冲动,“你疯了?”

他们都没问章元敬怎么会遭遇如此不测,事已至此,他们不忍心再揭人伤痕。

可他虽然不知道章元敬遭遇了什么,但能让他如今瘫痪在床的,那地方一定是极度危险之地,

“我没疯!章元敬说他的玉佩掉在他出事的附近了,那是他与他未婚妻的定情信物,他是一边哭着一边说的。我要帮他将玉佩找回来!想想他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过了解试,眼看着就要前途光明了,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如果玉佩找不回来,他连婚约也保不住了。”说到后面,杨昶的声音有些低,还隐隐带了鼻音。

林则然揉揉额角,耐着性子说,“即使玉佩找回来了,章元敬现在的样子,婚约也保不住!”这话很残酷,却也是事实。有哪个姑娘乐意嫁给一个瘫子?

况且,林则然怀疑,有没有玉佩这回事还不一定呢,同窗多年,他可没见过章元敬有这样一件物品,而且以章家的财力,供他读书尚且艰难,哪有闲钱置办这些?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帮他将玉佩找回来啊,这样还有一线希望!如果玉佩没了,他的婚约就真的完了!”

“这事已经由官府介入了,咱们就不要操这个心了。如果真有这么一枚玉佩,官府的人寻找,一定会交还给他的。”如果真有这么一枚玉佩,必不是什么贵重成色。

“林则然,你怕啊?可是听元敬刚才话里的意思,我们差不多到地之后,只要不往深处走,不会有事的。”

“去看看吧。”最后连方琰也这样说。

林则然还是不同意,他内心深处莫名不安,下意识地不想趟这淌浑水。

“你不去也可以,我和方琰两个人去,你就在山脚下等我们!”

林则然是极想掉头就走的,但他担心如果他不去,他们二人上山行事莽撞,遇到危险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最终无奈地妥协了。

他板着脸极其严肃地说道,“去可以,但是如果有危险,我说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离开!”

杨昶喜笑颜开,“行,都听你的。”

林则然忧心,方琰杨昶二人太相信章元敬了。他之前就觉得章元敬为人阴郁却故作开朗,人藏得很深。

最开始时,是他替方琰杨昶二人解了一个围,然后他们三人玩得好,章元敬是后来靠上来的。有些时候,章元敬总给他一种违和感,不知道是他过于敏感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带着这样的忧心,林则然跟在了后面。

常平村的山不是那种高山,杨昶回想着章元敬说的地点,领着他们从山脚往上走,大约走了一刻多钟这样就看到了一个水池,“就是这个池子,章元敬说了,走过池子之后,就离他丢玉佩的地方不远了。”

“可是怎么过去呀?”他们看了看,池子两旁,荆棘遍布,并不适合走。

“这池子水不深,我们脱了鞋袜,淌过去吧?”说着杨昶便开始脱鞋袜。

林则然迟疑,他心跳得很快,内心极度的不安。他忙将杨昶拦住,“等一下,这池水太蹊跷了。你们瞧,它就如死水一般,连条小鱼都没有。还有,看到池水边缘了吗?与池水相接之地竟然是裸露的山泥,连根水草都没有。”

杨昶不听,反而笑他,“哎呀,林则然,章元敬说了,这池水没问题。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这一路走来,你总让咱们小心小心的,可是我们小心了,啥事也没发生啊!放心吧,这次也没问题的,你们要是怕,我就先上!没事了你们再过去。”

林则然急了,伸手拉他。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冲他们这边射来,没入杨昶脚尖前半指之处,将两人吓了一跳。

方琰立即上前一步,喝道,“是谁在躲着放冷箭?”

吱吱——吱吱——一阵脚步声从他们的左前方传来。

林则然三人严阵以待。

随着一阵灌木叶子晃动,一队装备整齐的人员出现在他们眼前,为首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但一身的气势却让他们这些书生不由得两股战战。

只听见他吐出一句让他们寒冷至极的话,“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你们仨今儿就交待在这里了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