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因为如此,事情牵连甚大,她更不能铁口直断也不好现在就说出来,万一人还有什么部署呢?
所以她只来了个官面回答:“回老太太的话,如今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在衙门里,春娇也已经被逮捕,且还事涉临江仙这样的大案里头,想来衙门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冯老夫人就明白了,不管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人家这话还是说得挺客气的。而且,听她说的来看,之前猜的还真没错,人跟何家的关系还真不错。
这让冯老夫人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同时心里也有些打鼓,之前就听到说这事儿是苏县令一力主办的,县衙里都还在争斗,听了乔家太太这话,更确认了这里头的事儿怕是不少。让她对这位乡下亲家有些刮目相看的同时,也在犹豫该怎么对待她。
有这一回,对方明摆着就是跟何家那边,也就是苏县令一边的。那他们姜家跟这位亲家太太走的太近,会不会也让人觉得他们倒向了苏县令?
也不怪冯老夫人这么想,百姓或许还不觉,可对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说,县衙里分为两派那是谁都清楚的。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要说大庆朝多数地方都怕是如此,因为朝中的人事回避制度,官员不得在本籍及临近州县任职,所以基本都是外来的县令搭配本地的吏员。尽管现在的官和吏是有天差地别的等级差距的,可落到基层的话,其实吏有时候更难对付,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往往是家族世袭,在地方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圈子,就造成了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县官这种局面,甚至往往很多县令都是被吏员直接架空的。一个不爱管事的县令遇上何种情况肯定乐意,那彼此相安无事也就还好,可一旦县令想要做点实事,难免就会被这些地方力量掣肘,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为了争取实际掌控权,吏员们都得弄点事出来,更别说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了。
很不巧,如今这位县令苏文进,就是后者。也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少有混日子不干事的,要么讨好上峰到处走动要么就认真做事干点实绩出来,不然当真就在一个县令位置上混吃等死吗?关键陵阳县也不算什么特别差的地方,甚至还算是中等偏上的县,自己不做点实绩出来,就等着那朝中有人的把你挤走过来镀金,到时候再调就只能调去更差的地方了。差地方能不能做出实绩再往上升不好说,就光是这种名声也不好啊。
说来,苏县令到任如今已经是第二个三年了,吏部考评三年一次,第一个三年没动也正常,除非是朝中有人,其实少有人能一任就升官的。那难道这是趁着这波考评的机会想要做出点实绩出来好往上动一动?
冯老夫人打理内纬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但对外头的事,哪怕心中有看法,但囿于从小到大的观念,也始终是觉得还得听男人说了算。
她知道苏县令哪怕都马上干满六年了,其实对县城的把控仍旧还不足,而且别看陵阳县对外风平浪静一派繁荣,实际上县衙内部的斗争也算是白热化了。准确说,应该是从苏文进娶了何家三姐儿这争权就愈发激烈起来。
民间都在说何家商户女好命成为县令夫人,羡慕苏县令对夫人的恩爱情意。可对冯老夫人这样人老成精的来说,情意或许有,可更多的难免也有向何家借势的利益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