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与,别愣着了,咱们把从人都打发走,便清扫一下还有些尘土的地方吧。”燕北拾起民夫落在屋里的扫帚,叫上沮授一同从馆内向外面清扫起来,“哟,这里好多的土。”
小半个时辰过去,燕北将整个招贤馆中清扫一新,方才放下扫帚吩咐人手去便听骑手传报,从汶县那边过来的车马已经到五里之外,燕北与沮授面面相觑,沮授急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二人如今身上皆是浮土,即便拍打之后仍然有些痕迹,宛若下地的农夫一般,这哪里是接待贤人的礼节?
“事已至此,多少咱们也是为他们清扫才弄得这般狼狈……无妨。”燕北这么说着,他并非是宽慰沮授,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然如何呢?“现在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公与,待会看你的了!”
沮授面色凝重地点头,他不想燕北那么轻松。他在早前便听说过邴原‘龙腹’的称号,更是钦佩王烈的学识。但他却从未想到会见到他们二人,如今更是要劝说他们为辽东尽份才华,那王烈连三个公府同时征募都不在意,他心里如何能不紧张?
何况他才是辽东太守。
五里路没多远,不过片刻便见到两什骑手护送着两辆马车缓缓而来,燕北与沮授并排立在招贤馆之外,便见为首的孙轻远远地打马而来,翻身跳下拱手道:“将军、沮君,人我给送来了。”
“怎么亲自来了?”燕北远远地望见孙轻过来脸上便带着笑意,临近了更是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派个亲信过来呢。”
孙轻一向尊敬燕北,当即抱拳说道:“属下知晓辽东正是用人之际,县中来了两位大贤自然严加护送,让下面人去做不放心,便自己跑着一趟,盐场与水寨还有些事要将军定夺,正好来一趟。”
“哎,那就等晚些了去家里谈。”燕北应下,盐场与水寨都是要紧事务,更何况孙轻的妻儿与丈人都在襄平,当即说道:“正好瞧瞧你家小子。”
孙轻笑着,见车上二人下车过来,便引着两位中年人对燕北说道:“将军、沮君,这位长者为平原王彦方;这位是北海邴根矩;二位,这是辽东太守沮公与,这是燕将军。”
燕北没有无力地打量两位名声在外的贤士,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王烈看上去年过半百却精神烁烁,颇有几分老当益壮之感,邴原则眉目方正,衣襟一丝不苟、冠带端正无比,看着就像沮授口中的那种道德楷模。
“在下燕北,见过二位贤者。”
“学生沮授,见过二位前辈。”
王烈与邴原轻声应下,眉目之间不存在燕北意料中的傲慢与轻视,反倒是二人躬身行礼道:“您就是辽东的燕将军,多谢阁下派遣走轲将我等接至辽东。”
却没想到,这两位居然是被燕北的部下接来的,这对燕北而言可是个好消息,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燕北连忙扶起二人摆手引道:“二位远至襄平车马颠簸,还请入馆中歇息片刻,请进。”
当下,燕北便与沮授领着二人入馆内,孙轻则带两什骑卒在馆外侍从。
“老夫虽是乡野之人,却也听到过燕将军之名号。”
入馆,分席而坐,还是王烈率先开口对燕北说道:“将军似乎,和传言有几分不同。”
不单单是燕北打量他们两人,他们又何尝没有对燕北有几分好奇呢?甚至在来的路上他们心中还有几分忐忑,担忧燕北这个叛军出身的草莽征召他们过来是想做什么,甚至有些担忧方才从中原那边的混乱中脱身,千万不要转眼就投入辽东这个虎穴当中,不过此时看来,燕北似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燕北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他已经习惯人们一见到他便会说自己与传言不同,先前的刘虞是这样,如今的王烈也是这样说,于是他温声说道:“前些时日也有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这样对燕某说过,不过在下还是想听听长者的教诲,您听说的燕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烈抬手抿着胡须,却并未接过燕北的话去说,而是笑道:“那不过是些乡里传闻,说来也无甚意义,不过这一路上老夫看到听到将军在辽东的许多作为,所以想问问将军,您对治理辽东这块土地有什么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