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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襄平,燕氏宅邸,大宅的楼阁中火盆烤的正旺,熏人的暖意令人身形舒畅,但楼阁之下随牵招同行的披甲佩刀武士林立,却无法让燕东感到丝毫慵懒之意。
“兄长,要让我取乐浪太守张岐而代之?”
按照道理,襄平的燕氏宅中即使燕北不在,牵招也无法领兵进入,但此次他们是持了沮太守的手令而来,那些宅邸守卫自然无法多说什么。
为了谈话绝对保密,牵招领二十亲随武士进入燕氏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燕东的惊异在牵招意料之中,他点头说道:“将军的手令,乐浪太守张岐蓄意谋反,欲引刘公自立,命在下于其返回乐浪郡的路上擒获收押……尽早骑手传回消息,张岐已于前日自蓟县启程返回,他向刘公劝说的属吏被刘公下令处死在州府。他的太守仪仗半个月之内便会途经辽西郡,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今日前来,一是告知将军的目的,二来也是想向三郎询问。”牵招的脸上带着凝重,上一次他做出最大的事情还是在宫廷政变后抢出老师乐隠的尸首,他对燕东问道:“三郎在乐浪郡的布置,若有伪造印信,继任太守可有把握?”
燕东是在今日才从牵招口中明白兄长的打算,转眼之间便要他接任乐浪太守,说实话,兄长的这个计划对他而言有些仓促了。早年间他的确在乐浪郡做过很多布置,甚至直到今日在乐浪郡中各地仍旧有超过五百余人被他安插在郡中各地,有县中长吏、有郡中仆役、也有商贾走卒、农人歌姬,甚至在乐浪郡的一年他还交好了些许三韩外族……单单为了这些布置,每年除了踏在乐浪郡的些许产业田宅之外还要倒贴百金不止。
但是,那些布置并非是为了夺取郡中权力,而仅仅是为疏通情报而做。
“这很难,子经,我的手里没有兵,眼下兄长不在郡中,东面高句丽又有兵马调度……我以为这并非是伪作乐浪太守的最好时机。”燕东比起他的兄长少了些果断多了些慎重,他起身踱步,片刻后才对牵招说道:“沮公与的意思,是要你协助我来做成兄长托付的这件大事吗?”
“是,除了在下,还有番汉县的两千驻军与两曲的汶县水卒合计三千兵马。”牵招对燕东道:“有这三千兵马,应当是足矣安定乐浪郡局势了吧?”
燕东看了牵招一眼,他把乐浪郡想地太简单了,但燕东不同,他在乐浪郡待了接近两年的光景,虽不说对郡中了如指掌,但对大体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对牵招说道:“占领郡治王险城并不困难,我在城中有许多门客,即便到时守军不让兵马入城也锁不死城门,但若想全面将郡中纳入手中,便尤为困难……乐浪那个地方,是不能打仗的。”
乐浪有东、北两个郡都尉,各手握两千兵马。分别守备高句丽与三韩,北部都尉没什么关系,是个汉人与张岐也谈不上亲密,到时诏书一到,估计不会造反。但东部都尉就不好说了,那是个从高句丽叛过去的武将,对张岐忠心耿耿,到时万一起兵造反,无论是独自为战还是勾结高句丽,恐怕都不是件好事。
燕东将这些情况对牵招一说,牵招也沉默了。他很清楚,尽管举燕东为乐浪太守是燕北的意思,但在沮授看来,此时此刻做这件事是有更深考虑的。
不仅仅是为了扩大燕北所控制的地域,更是为了在地利上能够以乐浪郡与辽东郡一西一南地牵制高句丽,使其不敢轻易向辽东或是乐浪进军。
这种情况下,牵招的兵马与乐浪郡都尉内耗显然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三郎可有方法能让我与那都尉在营寨外见上一面?”牵招沉默半晌才对下定决心,对燕东说道:“事不宜迟,你先至番汉县做些布置,我领水卒前往辽西,将张岐收押……在此之后,既然那个东部都尉多半会造反,那就杀死他吧,只要杀死他,夺取乐浪郡应当就没有太多阻碍了吧?”
“杀死他?”燕东看着一身大氅的牵招,收拾措辞道:“我听说那个高句丽叛将十分勇猛,你……”
做出决定,反而牵招在心态上轻松了许多,笑着点头对燕东道:“人的勇武总有个限度,不亲眼见到又怎会知晓他有多厉害?兵马自番汉开赴王险城,我先进入城中,你找人邀请东部都尉入城设宴饮酒,至于借口随意想一个即可,宴席当中我会设法杀死他,同时作为内应为你打开王险城的城门,随后用伪造的诏书去招降他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