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这个,三郎有个好幕僚,司马氏的小子长大了,不单单伯达一人可用啊!”燕北说起司马氏时笑得快意,司马朗任辽东太守,政绩时为天下之冠,但过去燕北都不在意。辽东郡那个地方,只要派去的不是糊涂蛋,政绩就不会差,十年前就能以一郡抗衡一州,哪怕后来私田归官,也有底子在的,不过现在看来,司马朗应当也是有才能的,至少他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弟,“司马防还在邺都做骑都尉么,你去找出来寺众郎的书记来。”
寺众郎监察百官,即便燕北的兵马从邺都全部撤出,辑校寺的人手却未走出。不多时郭嘉便拿出一本左伯纸扎成的书道:“司马骑都尉的起居皆在此。”
燕北拿着书却并未翻看,反倒感慨道:“若非天下大乱,天底下早就都用这玩意了!”
黄巾之乱前,造纸本处于上升阶段,纸张既无竹简的笨重也无布绢的昂贵,可惜十几年战争阻塞流通,使得人们更多只能用书简来记录字迹。
翻看几页,燕北笑道:“司马防挺本份,派人问问他愿不愿出来,东郡缺个太守。把幽州的徐邈也调过来,去青州做太守。”
至于燕东举荐司马懿进入羽林骑,燕北更是赞成,这小子这次给自己出的计策不错,透着一股子睿智。若放在寻常人眼里,只能看见愤怒,但他却把刘艾作为棋子,来将朝臣一军,这很厉害。
皇帝,皇帝才是燕北的心腹大患啊。
“皇帝在我面前,与我对立。我的部将在我身后,与皇帝对立。燕某后学,二十多岁才识字,此前不知忠孝仁义,只知抢夺杀掠,故而在燕某做护乌桓校尉时,那是成书的典籍皆称燕某为巨寇,哪怕后来成了燕将军、仲卿公、燕公、襄平侯蓟侯赵王,那也改变不了。”
燕北抬起头来,瞥了郭嘉一眼道:“其实我知道什么是忠义,皇帝拜我我为他拼命就是忠,天下大乱我削平天下就是义!奉孝,我若击垮孟德本初,还政皇帝,就算死我也是千古忠义之人……从今往后一千年,世人当拜我敬我,如若神明。”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天下寸土,却无满朝公卿收复丝毫。他们的太平本为燕某定,却不许燕某见太平?”燕北缓缓摇头,“这不公道,就算拜我一千年也不公道。可若篡汉,便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
燕北手里的杯子落地,摔做数瓣,清脆的碎裂声里,燕北长出口气,“我做不成周公。”
郭嘉一直静静听着不曾说话,此时开口清晰地吐出二字,“禅让。”
“保全我的忠义,让皇帝受委屈?他十六岁我把他接来冀州,不是为了让他蒙受禅让之辱的。燕某更愿待他如子侄,他若愿禅让,燕某欣然受之;他若不愿禅让,燕某不会让他蒙受侮辱。”说罢,燕北轻捶案几吹口气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先平定天下再说,告诉张辽燕某准了,半月之后发兵南下,讨灭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