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总长的分析,让朕受益良多。如今道门与南粤在这时候搞这么一出,对国朝确实有利,不过朕觉得,这时候,我们要做的,并非作壁上观,插上一脚,也许收获会更大。”老九眼眸很亮。
张邦立却是听的眼皮一颤,看着老九那略显兴奋的神色,他刚刚奋起的心,瞬间便冰凉了几分,却不得不带着几分苦涩问道:“老臣愚钝,不知陛下是指……”
“总长方才说的对,道门此举,不但与南粤关系会更紧张,更可以替国朝吸引各大势力的目光。不过朕觉得这还不够,道门如今闹的轰轰烈烈,却未必真和林氏动手。一旦先帝发丧,就算道门不罢手,林氏肯定也不会再和他们继续闹下去,必然是要将目光转向我们国朝的。到时候我们的压力还是会沉重无比。”老九沉声道。
听到这里,张邦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声音有些发干:“那不知,陛下想如何做?”
“杀了陆寻义!”老九目光豁转,盯向张邦立,眼中光芒大盛,语气难掩兴奋:“道门打的旗号是要救陆寻义,如果陆寻义等人死在林氏那边,他们交不出人,这场争端才会真正扩大,只有如此,才是对我国朝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张邦立望着新君那稚嫩的脸庞上,闪现出的光芒,心中忽然百感交集。
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方才是否错了,是否不该与陛下分析此事利弊,否则陛下也不会生出这个心思。
如果是从前定武帝在朝的时候,这种想法,不用别人提,他立马就会动这心思。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新君岂能与定武帝相提并论,他都还没能顺利登基,又何谈介入天下大势。
就算杀了陆寻义,让明王与林氏彻底闹起来,从短期来看,确实于国朝有益,明王牵住了林氏的手脚,打的你死我活,国朝的确能够坐收渔翁之利,过渡的更加顺利。
可那又如何?
新君顺利登基了,就能真的掌控整个国朝了吗?
明王就算拼光了自己,就真的能够将林氏剿灭吗?
这绝不可能,硬碰硬,明王拼废了,林氏即便损失惨重,也还是依然存在的,依然会是国朝最大的威胁之一。
到那时国朝怎么办,没有了明王镇压宫廷内外,单凭年幼的新君,别提抵抗外患,就连朝中权臣,他都未必能够镇压的住。
更遑论道门拼的元气大伤,到时候谁去辅助大军抵抗旗蛮?
张邦立心中长叹,这些话他不是没有对新君说过。
甚至张邦立还知道,定武临终前,曾与新君长谈,面授机宜。
然而,在新君眼里,所有的威胁,都不如明王一人。
“陛下,陆寻义在林氏手上,被看护的天衣无缝,想要杀他,恐怕很难做到。”张邦立没有直言反对。
“总长,朕知道,你一直不愿朕与明王兄弟相残,其实朕又何愿行此事?然而,为帝者当为国为民负责,如今国家多难,只要能于国家有利,朕便是再不愿,也必须去做。总长是父皇最信重之心腹臣子,还请总长以国家为重。”老九面色沉了,看着张邦立,声音低沉。
“非是臣不愿……”张邦立想要解释。
老九抬手,盯着他半晌,轻声道:“总长,朕始终认为,四大辅政大臣之中,你是父皇最为信重的,朕也相信,你是父皇留给朕最得力的臣子,所以朕才将最机要的事件交给你办,朕知道你能办到,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先帝的心中,更不要辜负了张家历代忠良的名声。朕不想再多说,只问你还愿不愿意为国朝,为朕效力?”
张邦立心中轰然一震,跪下三叩首,良久,才抬起头来:“臣,领命!”
说罢,他缓缓起身,转身退出殿内,背影终于彻底萧索。
老九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正如他刚才所言,他知道张邦立才是他最该重用的臣子,然而,张邦立与明王走的太近了。
如果这件事,张邦立能够办好,与明王也算彻底决裂了,他才能放心用他。
如果办不好,老九垂下了眸光。
…………
……
道门下山了,天下势力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道门身上,紧张注视着他们的每一段行程。
二山四门掌教一声令下,大夏境内,东南西北四方,各地道门精锐尽出,直奔南粤。
上午才发令,到中午时分,离的最近的几处山门弟子,就已经与早有准备的明王府黑衣卫会和。
随即根本不做等待,就直接率领着几处山门弟子,直奔南粤境内。
南粤获悉之后,林氏愤怒发声:“根据联合条约,林氏有南境法权,陆寻义等人在南境犯法,即便是道门弟子,南境也有权将其羁押调查,此乃理所正当之举,道门若敢强行犯境,林氏必将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