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观察。”石桂大不愿说得太细,“厂公太轻敌了,这次行动必败无疑。”
“何氏姐弟既然能杀死闻不见,就不会被几名校尉围困。”
“对,如此一来,厂公会非常难堪,很可能会逼着咱们尽快动手。”
以汪直的为人,还真有这种可能,胡桂扬更感兴趣的人是石桂大,笑道:“士别三日,还真得刮目相看啊。”
石桂大笑了笑,露出一丝稚气,转眼就消失,“咱们当不成兄弟,但也不是仇人。”
“不是。”
“而且都在做同一件事,承受同样的压力,为什么不联起手呢?这是一场大功,足够咱们分而享之。”石桂大显出一些兴奋,两眼放光。
胡桂扬心里已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了一会,然后说:“咱们还是分开查案比较好。”
石桂大的失望溢于言表,“为什么?你担心……你对我已经一点信任也没有了吗?”
“这与信任无关。”胡桂扬平淡地说,“咱们的追求不同。”
“都想抓到何百万,有什么不同?”
“你抓何百万,是要立功受赏,我抓何百万,只是想查清真相,同时让自己的这条小命得到保障。一个往上去,一个往下走,至少是止步不前,追求当然不同。”
“那也不影响咱们现在合作吧?”
“既然知道以后会分道扬镳,现在又何必走在一起呢?有一天你会是石百户、石大人,而我还是胡桂扬。”胡桂扬站起身,准备告辞。
“三六哥,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石桂大还在努力争取。
一声“三六哥”不会让胡桂扬改变主意,他笑道:“朋友让我多条路,我也得让朋友多条路,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要结交我呢?而问题就在这里,我这里没什么路可以借给别人,既然自己没路,我就不麻烦朋友了。”
石桂大无话可说。
“对了,一大群江湖人要在城外弄什么比武大会、斗法大会,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石桂大点点头,他几天前就知道了。
“瞧,这就是我唯一能提供的消息。再见,咱们不必联手,但也不会互相暗算,对吧?”
“当然,自相残杀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再做。”
“告辞了,今后还是你去找我吧,这里对我来说……过于陌生了。”胡桂扬向门外走去。
“胡桂扬。”石桂大叫了一声,“不联手,也不暗算,但咱们会有竞争。”
“我不在乎谁先抓到何百万,但也不会将他拱手让人,所以——对,咱们是在竞争。”
“提前说一声,我只活捉何百万,对何氏姐弟,一旦相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胡桂扬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石桂大的身手一般,但是利用锦衣校尉的身份,再加一点金钱,肯定能找到高手为己所用,胡桂扬对此并无怀疑,但也不担心何氏姐弟的安全。
街上的行人多了一些,见到胡桂扬都躲着走,好像他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将从前的街坊抓走。
胡桂扬走进茶馆,掌柜还是没露面,他向跑堂要了一壶茶,然后问道:“我欠你们多少钱?”
跑堂愣了一下,“这个……我去问问。”
跑堂去后面找掌柜,很快回来,“掌柜说……不不,我自己看过账薄,你欠的钱不多,又是老主顾,不用还了。”
“必须要还,欠债让我心里不舒服。”胡桂扬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六七两,放在桌上,“够吗?”
“够了,只多不少,我去给你称一下。”
“不必了。”胡桂扬喝下茶水,起身走了。
在门外,他向胡同里望了一眼,喃喃道:“以后这条胡同就要姓石了。”
石桂大从兄弟们家中筹钱抓人,可刘四掌柜、之前遇到的妇人,以及一些街坊,见到胡桂大时的态度都有些古怪。
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三九弟”石桂大没给自己说什么好话,“既然要分道扬镳……”他笑了笑,向锦衣卫方向走去。
袁茂、樊大坚、赖望喜都在。
“人已经送出城了,他说会记得你的人情,是个爽快的好汉,以后或许真有一用。”袁茂没看出高含英是名女子。
“我又打听了一下,斗法大会七月十五举办,你说过的比武大会,也是同一天,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地点未定,我会盯着的。”
“袁公子介绍的人已经到了,共是三位,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试制新药。”赖望喜显得最为兴奋,对这件事他是真心想做下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赖望喜拍了一下额头,“西厂刚刚得到消息,派出城的几名校尉,只有一个人回来,厂公很生气,不知道要撒在谁身上,胡老爷小心些。”
“他找不到我。”胡桂扬觉得没必要再等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城,老赖留下,袁茂、老道跟我走,带上鸟铳。”
三人都是一惊,赖望喜尤其震惊,“未经厂公允许,鸟铳……”
“那就别让他知道。”胡桂扬根本不打算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