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扬想了想,笑道:“不吃。”
“为什么?”樊大坚瞪大眼睛,这可不是他预料的答案。
“有了万人之上的地位,就得负万人之上的职责,所以汪直要执掌西厂,要查妖狐案,要抓何百万,就连赵阿七,一举成名之后,也要插手江湖恩怨,你等着看,过不了几天,赵阿七就会重新出现。”
“所以呢?”这回轮到樊大坚反问了,“你自己也在查案,你说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人之所欲?”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谁也不理解对方的想法,胡桂扬突然笑了一声,急忙压低声音,“我是个懒人,这就是原因。”
樊大坚叹息一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你的想法一样,听过那句话吗?卞氏无罪怀壁其罪,你拿着金丹,你也有罪。”
胡桂扬没吱声,樊大坚找出自己的毯子,用力抖了几下,铺在地上,躺下睡觉。
胡桂扬有一句话没对樊大坚说,他是赵瑛的义子,从小受其熏陶,对怪力乱神总是保持怀疑与警惕心态,当初在山里学习天机术,对他来说已属破例,一旦热情过去,他又恢复常态,对天机术和火神诀尚存疑虑,更不用说古怪的玉佩。
尤其这些玉佩就像是故意送到他手中。
胡桂扬伸手入怀,握着那枚红玉轻轻摩挲。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胡桂扬立刻警觉,却没有马上起身,怀中的手改为拿取机匣“灵缈”,虽然左手受伤,他的右手却已十分灵活,单手就能将机匣打开,伸入四指。
就算那真是树枝折断,也未必由人类造成,山中走兽颇多,夜里正是它们出没的时候,撞断树枝很正常。
胡桂扬依然保持警惕。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胡桂扬终于松了口气,缩回手指,将机匣恢复原状。
嗖的一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飞来,胡桂扬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从折凳上翻落在地面,只见一道微弱的寒光从上方掠过。
这绝不是动物,而是有人掷出暗器。
嗖嗖声不绝,胡桂扬就地打滚,勉强躲过暗器,已是狼狈不堪。
有人被惊醒了,第一个跑过来的人居然是平时睡觉最死的何五疯子,他不管胡桂扬死活,冲着暗器发来的方向怒喝道:“胆小鬼,出来与爷爷一战!”
何五疯子说罢冲了上去,虽然瘸了一条腿,动作却极为灵活,不仅躲过暗器,还伸抓住一枚,随手扔了回去。
刺客躲得不远,就在山坡下的一片树丛里,何五疯子大喝一声,直接跳进去。
胡桂扬立起身的时候,何五疯子人已经不见了,声音却还响亮,打得颇为激烈。
其他人也都醒了,慌成一团,小草拎着链子枪也要加入战团,被胡桂扬一把抓住,扭头向何三姐儿道:“叫他回来,小心陷阱。”
何三姐儿走过来,冲着岭下叫道:“五弟!”
树丛仍然晃动不停,并向远处漫延,却听不到人声。
“你们留下。”胡桂扬再次伸手入怀,取出机匣,迈步向树丛跑去。
路边的树上跳下一个人,胡桂扬立刻出手攻击。
灵缈速度奇快,威力却很弱,击在那人脸上,只引来一声尖叫,那人继续扑向胡桂扬。
砰的一声,真正将偷袭者击中的是链子枪,小草没听命令留在原处,而是紧紧跟在胡桂扬身后。
偷袭者再次惨叫,横着从胡桂扬头顶飞过去,重重掉在地上。
就这么一会工夫,何五疯子和他的对手已经没影了,从各个方向的树丛、草窠里蹿出一大群人,黑暗中看不清多少,只觉得漫山遍野都是人,嘴里叫喊着,手中挥舞兵器,冲杀过来。
“退后。”胡桂扬拉着小草往岭上跑。
何三姐儿双手藏于袖中,袁茂和樊大坚拔出刀,小周仓赤手空拳,张五臣躲在后面,另外四名村民拿出弓箭,却不知该怎么做。
“射!”胡桂扬大声道。
村民是山中猎人,不是士兵,向来是躲在暗处悄悄靠近猎物再射箭,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不免有点紧张,箭是射出去了,却没什么威力,大都被挡开。
“灵缈”也不够用,胡桂扬从袁茂手里接一口多余的腰刀,与他并肩而立,准备迎战。
路边的草窠里又冲出一个人,闯进偷袭者人群,一通乱打,所向披靡,看拳法与何五疯子有几分类似,看腿脚,却一点不瘸。
“神拳赵历行在此!谁敢接招?”
赵阿七的拳头似乎比从前更硬,没有一个人能接住两拳,挨者立倒,滚下山去。
“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偷袭者一哄而散,赵阿七撵了一会,转身回来,站在低处抬头看着胡桂扬,“师兄,我回来找你了。”
胡桂扬握紧了刀,非常清楚怀里的红玉对这个人的吸引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