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昔日风光无限的百里家多有可取之处,可在被抄家的那一刻,百里家就犹如路边的稗草,谁都能上去踩两脚。
能将昔日高不可攀的权贵踩在脚下,这是底层老百姓喜闻乐见的。
人人都恨权贵,可人人都想成为权贵。
此时——
谁也未曾注意到。
靠近城门处的一家寻常客栈内,二楼的一扇窗户处,站着一个没有表情的身影。
百里秋水视线落在下方被人顶礼膜拜的高胜身上,眸光渐冷。
“咳咳……”
倏地,身后有咳嗽声响起。
百里秋水忙回头,就见到床上面容枯槁的百里春已然醒了。
“太爷,您醒了?”
百里秋水凑了过来,可百里春却未有回应。
他看向床边的身影,忙问道:“我家老爷子如何了?”
“一时急火攻心,问题可控,不必担心。”
床边,裴礼将玉笛收回,又给老人家盖上了被子。
他与涂山淼淼也是今日才赶到的桑榆城,恰巧撞见锦衣卫与官兵集结。
于是他便先一步赶往百里府,找到了百里秋水。
由于时间紧急,只能先将百里春转移。
“此次朝廷来势汹汹,就连东镇抚使吴羡之都来了。”
裴礼蹙眉道:“如此大的动静,你百里家未有警觉也就罢了,你怎得也如此后知后觉?”
烟雨楼消息网向来灵敏,以百里秋水地字级杀手的身份,对于抄家之事不可能没有耳闻。
如此,不该没有安排才是。
“我根本没有消息。”
百里秋水解释道:“烟雨楼在桑榆城的三处据点,上个月就被锦衣卫连根拔起了。”
裴礼眉头蹙起,“三处据点,连根拔起?”
百里秋水点头,“不仅连根拔起,而且锦衣卫目标明确,做事精准!”
闻言,
裴礼眉头愈发蹙起,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咯吱——”
房门倏地被推开。
头戴维帽的涂山淼淼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有静气凝神之效的药汤。
“药来了。”
涂山淼淼将药交给裴礼,后者示意百里秋水扶起百里春,开始喂药。
“熬药的时候,我抽空出去了一趟,现在全城各种消息满天飞。”
涂山淼淼将帷帽摘下,露出一张精致俏脸,“几乎全城百姓都在议论,矛头大多指向临安城的百里奚。”
百里秋水抬起头,“他们都说我爹什么?”
“结党营私、渎职失职、贪污腐败……”
“放他们的狗臭屁!”
百里秋水怒喝打断,脸上的愤怒险些就要溢出屏幕。
涂山淼淼缩了缩脖子,“不是我说的,是哪些人说的……”
一旁,裴礼未发一言,只真元透体而出,将整个房间包裹,不让一丝一毫的动静传出。
房中,百里秋水再无顾忌,义愤填膺的说着他爹如何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心系苍生。
隐隐间,他的眼眶有泪水凝聚。
抛开愚昧无知、人云亦云的百姓不言。
那些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其实百里奚哪有那么多罪名。
说到底,仅有一条原罪。
触怒龙颜。
在这样一个封建王朝,惹怒了帝王,便是比天还大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