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你看过n站的视频么？看过优酷或者youtube的么？”冯见雄不公布答案，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都看过吧，不多。”杰克马不明所以，回答得比较谨慎。

冯见雄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一刻，他傲然笑道：“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细节——优酷和youtube上的视频，其实都是没有‘封面’的，而我们n站的up主，在上传视频时，已经养成了另外传一张图片作为封面的习惯了——当然，说实话，这个习惯不是up主们自发养成的，是我让天音硬逼着up主们养成的。

或许将来有人看到这一招有效之后，会跟风我。但是一个网站的内容提供者水平，是不可能一朝一夕提高的，用户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优酷未来即使学了，他们的up主在选封面方面的水平，也是远远弱于n站的……”

后世看过b站视频的人，如果同时也是优酷用户，恐怕不难发现一个现象：

在b站上，有一批恶劣的人，经常拿封面来实现“标题党”的目的。

比如，凡是d配布模型的初音/巡音/弱音/爱酱舞蹈动画，都会上一张暴露度特别羞耻的图片作为封面，先骗用户点进来。

然后实际上，这张图的尺度，是明显超过视频过审尺度的，属于“视频里如果真出现这样的镜头，肯定会被404”因此用户看完全视频，都发现压根儿就没有出现封面图的镜头。

这时候，用户们就会怒吼“交封不杀！”、“可耻的播放量！”、“下作的播放量！”

唱到了甜头的b站up主们，为了骗点击，就从此在“交封不杀”标题党的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这其实是b站的一个运营阴谋……嗯，或者说得好听点，策略。

因为它成功地逼着自己的up主们，精挑细选一张最能凸显视频主题思想的图，来当封面。

相比之下，若干年后的优酷视频，虽然也开始有“封面”这个选项，而不是直接拿“非黑屏的第一帧图像直接作为默认封面”。但优酷上的封面，并没有那么精挑细选、标题党。

b站的这种差异化策略，其实就是在赌，当人工智能读图技术发展到“能看懂某一张图的主题故事”这一道门槛之上、但还没到“识别出一个视频里哪几帧最重要”程度时，这中间这段窗口期里，b站就能在“精确猜测用户对视频内容的喜好”这个领域，实现偷跑。

偷跑的原理是什么呢？

就是：机器还不懂如何选取视频中哪一帧最重要，最贴切主题。但人类知道，上传视频的作者知道。b站逼着作者把“选出代表的一帧”这个工作完成，然后人工智能算法只负责专心解读并归类这一帧。

完美实现“在技术不如谷歌的情况下，靠运营抢跑谷歌”。

冯见雄如今为n站谋划的，就是这个办法。

哥知道人工智能不能一蹴而就，但是哥知道如何把半成品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谷歌的技术确实比他牛逼，但谷歌太执着技术，不懂如何“板前料理”。

把菜从厨房端出来的路上，甚至摆上桌之后，还是可以继续烹饪的嘛。

又没人规定，所有菜必须100完工才能出厨房的们，对吧？

哥烧菜是没你快，可哥玩的是日料，你玩的是法餐，所以哥照样可以上菜上得比你快。

推而广之，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说，uc系的“震惊部”虽然无耻，但从发展人工智能的角度来说，震惊部的存在，跟“交封不杀”标题党一样，是“算法对抗”的培养皿。

他们可以把人性的一个个冲动，提前发掘出来，让技术宅们测试和堵漏。

杰克马目瞪狗带。

他匪夷所思地说：“这……这都行？那，那将来n站要是真被人黑成‘交封不杀’的网站，编派你的黑材料，你怎么搞定？”

“那有什么，如果真到了算法被调教好的时候，我卸磨杀驴就好了——直接说要整顿标题党，对于up主们上传的内容与封面图无关的，封号一定时间，或者不给榜单/广告资源，以示警戒。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治理的。

其实，我知道你今年还打算全资把uc科技给买了。如果你跟我合作愉快，我不吝教你如何把那些调教人工智能算法的运营擦边球……”

比如，如何调教震惊部，什么时候抓，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对社会诚恳道歉，什么时候偷偷不把uc咨询读者当人看、而是当成小白鼠……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呵，呵呵……罢了，我知道为什么一辈子都没说赢你过了。”杰克马觉得自己被洗脑得如在云端，浑浑噩噩而不知其所止，“你说n站目前部分融前就值60亿美元，就60亿吧。我再投20亿，占你25股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我们阿狸系，在‘舆论分发人工智能’领域，常年合作下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马哥敞亮！20亿美元都现砸了，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走，去喝两杯吧。”冯见雄很随和地拍拍杰克马的肩膀，跟他扣肩搭背谈笑风生地离开了休息室。

杰克马其实是有可能选择“抄袭冯见雄的创意，然后自己扶持其他同行去山寨”的。

但是，阿狸系在大文娱领域如今并无“亲儿子”级别的布局。如果这个商业秘密泄露了，那就是两家一起用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值钱。

杰克马是干大事的人，他当然知道投资投的是有潜力的人，而不是公司和生意。

冯见雄这个人的潜力，值得他“听了对方的创意，就直接痛快给钱”。

周天音傻傻跟在两人后面，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她今天来的时候，可是做好了“让对方占股四分之一、融15亿美元”的心理准备了。

那样的话，n站的现值也相当于45亿，跟优酷差不多了。

在周天音看来，拆过之后的n站，能卖的跟优酷一样贵，已经很知足。

但冯见雄偏偏就是脑洞一下前沿科技进展，跟杰克马聊聊天，就多聊出来了5亿美元。

“他刚才说的话，每个字大约值20万美元。”周天音在内心默默估算了一下，彻底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