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二十四章·恶魔线·“别笑了,别笑了。”(1 / 2)

第一玩家 封遥睡不够 2927 字 2个月前

第1330章 一千三百二十四章·恶魔线·“别笑了,别笑了。”

——苏明安死了。

所有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世界树的故事排行榜上,他的故事消失了。

玩家们身在副本,无法查看玩家战力排行榜,只能通过查看故事排行榜来判断一个人的死生。于是各地的玩家们看到了排行榜的变动,自发传播了这个消息。

所幸,天空中的红日不再降临。人们猜测,也许是因为世界树吸了苏明安,获取了充足的营养,所以世界树成功推迟了红日。

他们还有更久的时间,可以建造庇护所。

红日褪去后,天空下雪了。

这是一场正常的雪。

白雪落在树梢,给树枝戴上了银白色的镯子。地面被厚厚的雪覆盖,犹如一张无瑕的白色绸缎,延展到视线的尽头。

整个世界都沉溺于长久的静谧与纯净。

日光下垂,雪光漫天。

……

苏明安死了。

这个消息如飞燕般窜入了玩家们的耳朵。

这一刻,望着落雪,人们的心中是空白的。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许第十世界他们经历过一次,但那次过后,反而让他们更加对这个概念无法接受。

他们已经有了防备,知道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是苏明安的骗招,他肯定还会再一次出现。

这个骗子,总是喜欢一腔情愿地欺骗别人,哪怕是自己的死讯。

然而在玩家们的眼中,谁都可以骗人,唯独系统不会——在他们眼里,世界树的故事排行榜,就是系统的排行榜。而苏明安的故事消失了,所以他已经……

原来那个人不在了。

他曾踏足过无数苦难,又将自己化作柴薪燃烧其间。

杀不死一个人的,反而会让他更加强大。可无论什么都杀不死他,于是他被迫一次次地强大。

当他安静地坐在无可归乡的神位上,缄默地凝望于登顶的尸骨之梯,不能倾诉,不能崩溃,无法言说——仍有无数人朝他伸出手,哀求着,请救救我。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缥缈的烛火成为了长明不灭的灯光。

放远望去,远处的山脉,被大雪装点得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盘旋在天地之间,静静守护着世界。

屋檐下的雪堆像一排排棉花糖,蓬松而洁白。

……

苏明安死了。

“开玩笑吧……”玩家莱恩得知这个消息,满脸错愕,手指上的香烟颤抖着,烟灰絮絮落下:“我刚想好了人鱼和船长的后续故事,正准备给他听呢……”

回应他的,唯有空茫。

他望着沉寂的海面,听着轮船的汽笛声,独自抽着烟。

“……这又是那家伙的一场玩笑,对吗?”

脸颊隐隐作痛,他曾被苏明安痛殴过数次,眼下除了愤恨之外,竟还有些怀念,他开始怀疑自己和伯里斯有一样的癖好。

他望见眼前茫茫的海面,有一只枯瘦的燕子,掠过浪花,向远方高飞而去。

……

苏明安死了。

“不要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得知死讯后,筱晓和王珍珍摇了摇头,他们正在忙于做一些小任务,诸如送信、打小怪、跑腿等。他们这样的普通玩家,大多都在做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任务,像世间的一滴水。

“虽然他是同我一样的学生,但他可不会死。”王珍珍挥了挥小拳头,她想起了明溪校园里那个人的镇定。尽管流言蜚语加身,可他从不会迷茫,还会保护年龄相差不大的她。

他们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以至于,筱晓不屑于打开排行榜,去确定这答案。仿佛不揭穿,就没有发生。

他们看向窗外,大雪覆盖下的河流不再奔流,像是凝固的水晶带,在寒风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窗外的燕子飞过,身披霞光,剪碎炊烟。

……

“……什么?是我看错了吗?”梅亚妮揉了揉眼睛,双目通红。

她点开世界树故事排行榜,惊讶地发现,排在第一的故事消失了,现在换成了诺尔的故事。她疯狂般地寻找了几十页,也没看到苏明安的名字。

此时,正逢傍晚。

雪花如千万颗璀璨的星星,簌簌落下,仿佛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包裹在一片白色的梦境。

她茫然地坐着,手背上的全完美通关纹印灼烫:

“……我之前说了,要在他面前努力证明自己是灯塔。但为什么他……”

她是毫无野心的全完美通关者,唯一的愿望是让苏明安能当面夸一夸她。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她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苏明安的不易。

可是,为什么呢。

身侧的柳絮微动,燕子掠过她的头顶。

……

车水马龙的城市,高楼天台之上,一位黑发少女孑孓而立。

她捧着一张完成的画。画上,是黑白色调的苏明安,他坐在一片烟火之间,绮丽绚烂的烟火颜色下,唯有他是寂静的单色。

一步,一步,她向前走。

她在第七世界给苏明安画的这幅画,已经完成了,只待送给他。

她从未后悔那次自己在主神世界制造的爆炸,也不在乎旁人对她的批判。她只是想送出这幅画,为自己荒谬的人生画一个句点。

不理解她的父母、辱骂她的观众、他的冷淡……都让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贫瘠。

“原本以为这第十一世界,能和你见上一面,也算终结我的荒诞。我知道,我自始至终都像个小丑,所以也不打算摘下小丑的面具。”

“我错误地理解了你的灯塔理论,做出自爆的行为……明明那是我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却举起了你的名号,认为我的私欲是为你好。”

“我只是为了自己,才在脑海中塑造了一个‘理想中的你’,供我痴迷不已、自娱自乐,且不后悔。”

“从生至死,该结束了。”

她拿出一张精神诊断书,撕得粉碎,任由它如雪花飘飘扬扬在高楼上飞舞。而后——

抱着那幅完成的画。

前倾,坠落。

一只燕子从她的头顶高飞而过,仿佛又一条坠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