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埋上。”
明明是非常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冷寒彻骨。
周然还要哀求。
“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做一条听话的狗吗?”
“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可见你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心中根本毫无诚意。”
“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留隐患在身边的。”
姜安宁动动手腕,柴刀在手中,缓缓朝着他走来。
周然吓尿了。
在立马被砍死和有可能会被活埋中,他果断的选择了跳进坑里。
至少乖乖听话,兴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应该会有吧?
周然很想要奋起反抗,奈何在看见姜安宁手中提着的柴刀,想到那入木三分的怪力,被斩断成两节的菜花蛇。
他瞬间就觉得,做个软骨头,兴许活命的机会更大。
“我跳,我跳!”
周然满是谄媚讨好的跳进了坑里。
土坑并不是很大,他跳进去,还有大半截的身子在坑外,这样的深度,顿时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
为了讨好人,他还特意主动的跪在了坑里,只露出个脑袋来。
“主人,我跪好了。”
周然满是讨好之色,谄媚的不得了。
“哦哦哦,对,自己埋,我自己埋!”
说着,就跪在坑里,用手往坑里扒拉刚刚被刨出去的泥土,直到把胳膊以下的位置,全部都掩埋上,只余下两条胳膊跟脑袋在上面。
“埋好了,主人,我埋好了。”
“我听话的。”
“听话。”
周然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见他谄媚的称呼姜安宁为主人时,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之色,立马更加大胆更无底线的谄媚。
姜安宁听着他说各种下贱的话语,只为哀求一个活命的机会,顿觉嘲讽。
从前,她也曾卑微的跪在这些人脚下,哀求他们不要再打了。
她想活着。
她只是想活着!
可谁都没有在乎她的贱命一条,在她的哀求声中,将她给活活的打死了。
现如今……
风水轮流转了呢。
姜安宁冷笑,看向周然的眼神,毫无感情,冰冷的可怕。
赵海啊赵海,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便送从前与你狼狈为奸、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下地狱去为你陪葬吧。
你可千万不要太感谢我!
黄泉路上有他相陪,你也不算太寂寞。
哦,还有赵银莲。
我的亲亲小姑子,从前你在家中,常常与我说起,周然是如何如何的俊俏,想来心中也是有几分爱慕的。
就算不是,好歹这张脸……
姜安宁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周然的脸,感觉到人刻意讨好蹭蹭的动作,更加讥讽。
这张俊俏的小脸儿,好歹是你从前欣赏过。
便也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吧。
黄泉路上,你们兄妹二人,有曾经的相知相好陪伴,想来都不会太寂寞。
你们也不必着急。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你们全家下去团圆。
姜安宁拍了拍周然的脸,心思想过,微笑着说:“现在瞧着,你倒还算是听话的。”
“可我也需要考验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刚刚所言,是条忠心不二、听话的好狗。”
周然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一定是条好狗,我听话,听话的。”
只要能活着,做狗就做狗。
只要活着,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逃出去的!
只要让他逃出去……
周然心里咬碎了牙,发了狠:他一定会要人好看的!
今日欺我辱我之人,来日必剥皮抽筋以还!
姜安宁不受夜色影响,很清晰的看清了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狠意,毫不意外的笑了一声。
她踢了两脚土在人脸上:“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待上一夜。”
“如果你真的听话,没有逃跑,那我便信了你先前所说,会是一条忠心又听话的好狗。”
“也不会再要了你的性命。”
周然嘴巴里被灌进了土,说不出来话,只能嗯嗯啊啊的用力点头答应。
他想着,只是往他的脸上踢了几脚土,并没有把他的手给埋起来,但凡是有什么风险,他再把土刨开,逃离这里,也是完全有机会的。
姜安宁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深蓝夜色下,犹如无尽黑洞般的树林深处。
江安县多河流,少山脉,却也并非没有孤山、土山。
像这种沟谷、山坡之地,最容易因为暴雨,发生夹杂泥沙、石砾的洪流冲击。
她耳朵微动,感觉到有碎石哗啦哗啦从高处往下滑的声音,渐渐开始像后退去。
“明日午时,我再来见你。”
到时,也好为你收尸。
就算不发生泥石流,周然也活不到明日午时。
暴雨很快就要来了。
更不要说,周然如今大部分身体,都被埋在了土里。
现在他还处于恐惧的情绪里,感觉有所缺失。
但等会儿她走了,四周开始寂静以后,他就会清晰的感受到那种逐渐被挤压,无法呼吸的感觉。
随着瞳孔的越来越大,呼吸也会越来越不顺畅,整个焦躁又无力。
等过上两炷香的时间,就会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眼花,心跳加快。
且下雨之后,无论是湿漉的泥土还是积水会让他更加的难受。
姜安宁最后幽幽地看了眼周然,没有在此久留。
无论是等会儿将要到来的暴雨,还是可能会滚落下来的乱石,都会跑这里,变得极其不安全。
周然见人离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用手掏干净嘴巴里的污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天杀的狗东西!
等他出去了,知道这个老小子究竟是谁,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轰隆!
姜安宁才刚快跑着离开树林茂盛处,到空旷的地方,天空就开始打起雷来。
她不敢停留,加快了速度跑回家。
哗啦!
姜安宁才刚刚翻回自家后院,天空就像是被戳漏一样,噼里啪啦,紧促又密集的,开始掉起雨点来。
她冒着雨,跑回屋里,轻舒了一口气,四下检查了遍屋子,没有进来人的痕迹,这才重新插上了门闩。
脱下湿漉漉的衣裳,从暖水釜里倒了温水出来,简单擦洗了下,重新换上干爽的衣裳,姜安宁提着心,才彻底松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