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事故的轻伤者陆续出院了,留下的都是一时走不了的人。他们分别安置在龙观市三家重点医院里进行康复治疗。
没有张东峰的支持,医院和相关部门不可能一直坚持给这些人给予无偿治疗和精心护理。
凌学民与其他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时而沟通病情康复的进展,时而互通消息。
在更多的时候,互相看着彼此的存在,或许就已经是一种力量,像一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遇难者,其实谁也顾不上谁,但偶尔对视一下,便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安慰。
凌学民和同病区的两个病友走得近一些。
一个是陈理明,是凌学民所在医院里在安全事故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位。就算治疗到现在,陈理明依然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根本说不了多少话。
凌学民有时会摇着轮椅去病房看看他,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另一个是孙睿明。他的伤比凌学民更重,颈椎以下全都不能动,导尿管导了一年了,始终没法取下来。
孙睿明有时甚至会羡慕陈理明,相较于后者的意识模糊,他痛恨自己神智清醒。他的情绪会不定期地陷入消沉和悲观,哭着对身边的人喊:“我已经承受不了了,坚持不下去了,这样治疗真的太痛苦了。”
情绪失控的时候,他会更激烈地喊道:“让我死了算了,行不行?”
旁边的人心都碎成一团,可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有人期期艾艾地劝他“不要哭了”,说完连自己都觉得那话太过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