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由他自己感悟,没有任何人能帮上他。 神灵让他写下矩令,但他根本无法得知应该写下什么矩令,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行动。
苏明安却笑了。
高空之上的叠影正在试图穿透理想国,毕竟理想国还没有完全建立好,它只是一个雏形——一个灌注了朝颜和秦将军这两人,在第二次世界游戏中收获的雏形。但是,苏明安很快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因为——
答案已经写在【历史】里了。
而神灵抹杀了【历史】,
这成了一个唯有苏明安与神灵知晓的答案。
命运的鸿钟在这一刻敲响,无数条因果线在此刻连接,所有排列在脑海的线索同时汇聚于一刻——
……
【“我们利用‘言灵’这一权柄,以现存的所有资源为‘能量’,以所有人的期望为‘信仰’,为我们的后代写下矩令——当我们死去,我们的信息会由硬盘储存于下一代人的脑中。”】
【灵魂摆渡降临时,苏明安脑中的声音这么说。】
……
此时,世界各地,都能望见高空之上的景象。
人类的信仰汇聚,仿佛一条条白色洋流,不断往苏明安飘来。
朝颜与秦将军在这六十年的等待中,已将世界各地的可动用资源载入理想国,成为【能量】。
秦将军的权柄已在苏明安手中,成为言灵【权柄】。
人类面临末日的绝望,渴求神明救赎的希望,已汇聚为【信仰】。
接着,高空之上的苏明安举起手中木牌。
他根据已知线索,推算出了自己应该写下怎样的言灵。
“——现存的人们。”他高喊。
一条条白色的完美通关纹印,由天台上的离明月、萧影、翟子等人献出,一条、一条……
——形同一条条圣洁的、美丽的、白色的触须。
高空之上的、承载着亿亿万万人类愿望的、圣洁的、美丽的、白色的旧神啊……他被这些白色触须簇拥着,让人忽视了他年轻的容颜。
他高声喊着:
“我们将踏入崭新的世纪。”
“我们的灵魂将储存于下一代人的灵魂中——即使我们死亡,一代代人的灵魂却会因此生生不息——我们将轮转于千年河流,成为每一代人的‘前前前世’、‘前前世’、‘前世’……”
……
【最古之天使如此说:“我们的灵魂将存于灵魂摆渡之间,以前世寄托之,千年之天祖、高祖、曾祖、祖父母,子辈、曾孙、玄孙等代代皆为汝一人。”】
……
“直至我们的灵魂——摆渡至千年之后,人类代代转世,每一世都承受痛苦,千年来积蓄的激烈情感会流入九幽的最大生命硬盘之中。代代积蓄,直到成为极为庞大的能量。”…
……
【——使汝既为耶稣,又为其千万信徒,汝既为医生,又为其千万病人。汝既为在世生命,又为地下千万尸骨。以此传承,累计千年。】
【我心中惘然,千年之计,何等漫长……亿亿万万人难以得见。千年来轮回转世,祖祖辈辈皆为一人,只为代代筹谋,又是何其壮烈。】
……
“千年后,我当为旧神,苏醒于理想国的保护范围之内。由神灵引导踏入九幽,承接千年累计之情感,作为能量,扩大理想国保护范围——直至整个世界!高维者再无法窥探我们的文明。”
“我以权柄许下言灵——”青年将手中的言灵权柄高举。
他的瞳孔燃烧着烈火:
“【从今往后,每一代人的情感积蓄都不会自然流失,而是融入生命硬盘之中,跟随我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
语毕,言灵生效。
苏明安曾经获得过与‘言灵’类似的技能,名为‘信仰’。言灵与信仰拥有相似的特性:“只要希望,就能实现”、“只要口出话语,就能实现”。
……
【“信仰。”茜伯尔凝视着他的双眼:“我的权柄名为‘信仰’。它可以放大我的思维能力和信仰能力。”】
【因此,在茜伯尔的日思夜想下,一个如她所愿的“幻想造物”诞生了。】
……
其本质不是做白日梦,而是在改换【规则】。
世界诞生之初有它的规则:在重力之下,苹果会落到牛顿头上。人类只能用肺呼吸,在水里就会淹死。但一旦规则变化,苹果可以飘在空中,人类可以在水中呼吸……一切都拥有了可能。
明辉险些因为恶意而毁灭,普拉亚的苏凛利用恶意成神,茜伯尔利用情感创造生命——情感是一种强大能量。关键就在于,科技水平较低的翟星人类,无法收集它,觉得它看不见摸不着。
所以手握“言灵”权柄的苏明安,许下了这样一句言灵:
——我要你们每个人身上的情感不会浪费。你们产生的每一分情感都能被收集,汇入生命硬盘中。
他仅仅改换了世界的一条【规则】——让情感变得可量化。如此一来,就算人类的科技实力无法收集情感,情感也能自动化为他们的可用能源。
即使这样,秦将军的言灵权柄也因此达到了极限,碎裂了——这毕竟改换的是整个世界的规则。
不过没关系,苏明安知道,自己许下了正确的言灵。
从这里开始,千年计划才抵达了“可实现”的地步。毕竟如果不许下这个言灵,异种王沉睡千年又有什么用?千年来人们代代积蓄的情感只会流失,无法抵达九幽,千年后也就无从谈起。
如果他许下别的言灵,比如驱逐叠影,就超出了言灵权柄的极限,不可能实现。如果他许下了更低档次的言灵,比如仅仅保下理想国范围内的人,那就浪费了这一言灵权柄。
他现在许下的言灵,程度刚刚好,不高不低,恰好在言灵能够承受的极限范围。是最好的。
叠影站在高空中,望着苏明安身上的万千光华。祂那浩瀚的眼眸中,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忪。
随后祂笑了。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寂静的,苍白的笑。
“即使是对千年计划一无所知的你,居然许下了最正确的言灵。原来我根本没有任何能突破的地方……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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