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嫁到田家,但她却已把自己视作了田彬霏的未亡人。她从小就喜欢田彬霏,自从两家订下婚约,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成为那个丰神如玉的翩翩公子的妻子,更是悄悄关注着他的一切。
不知不觉,爱恋已深,当她得知田彬霏的死讯,在这少女心中织造了多年的美梦也破灭了。她不想暗中动手,在她看来,为夫报仇,天经地义,她就是要堂堂正正,田家不肯为他们的大少爷去做的,她心甘情愿去做,为他复仇,为他去死。
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她温凉如玉的秀项,宋晓语扬起双眸,看向灰茫茫的天空,依稀似乎又看到了那位俊美无双的公子正站在云巅,眸中含笑地看着她。
宋晓语的眸中渐渐溢起了晶莹的泪花,大仇已报,生无可恋,死只是她解脱相思之苦的手段而已,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她的良人,会在奈何桥上等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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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嘉鑫从大房田大小姐处出来,有点六神无主。他急急回到自己居处,吩咐下人准备车马,随即便去向父亲问计。他的父亲田七爷一向负责田氏内政,是田氏土司的“总理”,能够维持一门千百号人的家政事务,能力自然出众,一旦碰到难解之事,田嘉鑫就会请教父亲。
自从大公子暴毙,大小姐嫁去卧牛岭,田七爷的心思就活了,他并不觉得其他各房就比他七房出色,他也想争一争家主之位,如今情势越来越明显,大小姐显然是属意于他的儿子,十有八九是要由他的长子田嘉鑫继任田氏之主,田七爷这些天当真是心花怒放,常常是睡觉都要笑醒的。
今日一见儿子心神不属的模样,田七爷顿时心中一紧,眼看儿子就要大位到手,可别是做了什么错事让大小姐不高兴了?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啊。
田七爷赶紧掩上房门,对田嘉鑫道:“出了什么事,莫非你捅了什么大篓子?”
田嘉鑫愁眉紧锁地道:“爹,小西天的宋家大小姐宋晓语,今日当街杀了石阡杨家的外戚韦业,被抚台衙门给锁了。”
田七爷讶然道:“这关咱们田家什么事?”
田嘉鑫苦笑道:“宋姑娘是为了咱们大公子才杀了韦业,于情于理,我田家都不能袖手旁观。可宋姑娘这样公开动手,就是冒犯了抚台大人的虎威,大小姐要我负责搭救宋姑娘,儿实在不知该如何着手啊。”
田七爷听了顿时蹙起了眉头,他知道田妙雯如此安排,是为了给他儿子再奠一基,如果他的儿子能圆满解决此事,就能把他的地位拔升到一个无人企及的地步,成为家主众望所归,谁也难以挑衅。
然而此事可是涉及到两大巨头,一面是小西天的宋家,一面是封疆大吏叶巡抚。宋晓语被抓,宋家是肯定要出手的,用得着田家出面?既然田妙雯做此安排,就说明宋家很可能保不下宋姑娘。
那样的话,就是宋家和叶抚台这两大巨头之间的搏奕了,就是安老爷子怕也不好出面,他田七爷的儿子何德何能,能调解这两大巨头之战?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田嘉鑫黯然道:“我知道这是大小姐对我的一个考验,也是我的一个机会,可是这件事实在难办,只怕要让大小姐失望了。”
田七爷心中忽地一动,缓缓说道:“大小姐很显然是想立你为田氏家主,为了替你造势,大小姐煞费苦心,姑爷更是身体力行,如果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成功,大小姐何必要让你做这件事,把好不容易才帮你树立的威信毁于一旦?”
田嘉鑫眼睛一亮:“爹是说,这里边还有回旋的余地?”
田七爷斩钉截铁的道:“一定有!只不过……爹也想不出该如何着手。”
田嘉鑫脸色一垮,苦笑道:“爹这不是等于没说么。”
“那也不然!”
田七爷捻着胡须,露出一丝狡黠神色:“你尽力去做吧,使尽浑身解数,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我想,这只是大小姐对你的一个磨砺,却未必是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田嘉鑫患得患失地道:“这可是无解之局啊,大小姐真的会留有后手么?”
田七爷已经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镇定地道:“一定有!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家那位姑爷子,那可是一个专门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