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拓跋诘汾真发现了背后有一支敌军,必定派兵来袭,须知猖狂的鲜卑奴可从不惧与汉军野战。
而今,拓跋诘汾按兵不动,赵云可不会和他耗下去,况且他也耗不起,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寻找战机。
当夜,赵云带着典韦、张烈,趁夜向南摸去,一探鲜卑大军虚实,看看是否真如张烈所言,鲜卑人麻痹大意,顾前不顾后。
当然,赵云亲自去查探,这不是不信任张烈;而是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如今,平城塞的人马,加上赵云手上两千铁骑,总计七千余人,而这几乎是代郡的全部人马,关系到代郡的生死存亡,所以,赵云不得慎重再慎重,只有亲自跑一趟,他才安心。
平城塞外的地形就像是一个喇叭,塞城就是喇叭的底部,塞城向北地形逐渐张开,是平坦的原野。
而拓跋诘汾的大营,就立在平城塞外地势开阔的浑水西岸,一面临水,三面平坦。一顶顶穹帐密密麻麻排列,占地极广。
赵云、典韦、张烈三人一路小心翼翼走来,果真如张烈所言,鲜卑人对后方几乎不设防,一骑游骑都没有看到。
站在鲜卑人的角度,仔细想想也能理解,鲜卑人死死的堵住了平城塞,群山阻隔间,雁门境内人马根本出不了长城,况且以这些年汉军一味防守的惯例,拓跋诘汾做梦也不会想到,汉军会饶到他的背后,而且昨日他击溃诸闻泽那支鲜卑骑兵也没有往南跑,更不可能给拓跋洁汾报信,因为拓跋鲜卑的势力盘踞在河套地区,而诸闻泽地界的鲜卑与拓跋鲜卑属于不同的鲜卑势力,怎么可能给拓跋洁汾报信?
既然,鲜卑人坚信后方是安全的,自然不会白费力气派游骑游戈背后。
但赵云三人,并不敢太靠近鲜卑大营,而是站在鲜卑大营北面的小山丘上,远远望去,在夜色的掩护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望着前方黑黝黝的鲜卑大营,赵云陷入了沉思……
不久后,三人北返,在半路上赵云狼眸一亮,他想到了破敌之策,连忙对张烈小声吩咐。
没一会儿,张烈掉转马头向南摸去……
……
平城塞。
后半夜!
塞城上,一个个火盆高架,照亮了整段塞城,当日,城楼在危急时被吕布摧毁,没有了城头的木质城楼,城上显得光秃秃的,完全和延绵起伏的长城融为一体。
值夜的白袍军在城上交互巡视,城外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张烈摸黑来到塞城外,悄悄隐入冰凉刺骨的浑水河中,然后慢慢向塞城方向游去。上次奉命来联络高顺,张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塞城东北方八棱山,才见到高顺。
这次他倒不用翻八棱山了,高顺与他约定下次来就走塞城下面的浑水河,驻守在河口处的军士,会接应他,当然这是有暗号的,不然接应的就是锋利的刀枪。
冻得四肢发麻的张烈被塞内白袍军士拖出河中,没一会儿,浑身哆嗦的张烈,见到了正在和成廉、左髭二人议事的高顺。
高顺见张烈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连忙将一个碳盆放在张烈面前,烤了一会儿火,身上寒冷终于缓解了不少,张烈对三人微微抱拳,然后对高顺道:“孝父,拓跋诘汾按兵不动,他等得起,我们可等不起!府君说拓跋诘汾不动,我们就让他动起来!”
高顺、成廉、左髭三人一听,心中一动。
“将军,要我怎么做?”
高顺不会质疑赵云的决定,自家府君虽然最善险中求胜,但他知道府君从不打打毫无把握的仗。
张烈道:“府君的意思是,既然拓跋诘汾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塞城,那么就由孝父你先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府君再出其不意奇袭鲜卑奴后方,然后两军一南一北夹击鲜卑奴!”
“吸引鲜卑奴注意?”
高顺一愣,为何要先引起鲜卑奴的注意,攻其不备岂不更好?比如夜袭!
高顺心中所想,与同样如此想法的成廉无二,成廉不禁问道:“鲜卑奴麻痹大意,我等何不夜袭胡儿?”
一旁的左髭也不住点头,都觉得夜袭不错。
张烈连忙摇头,道:“府君说夜袭难尽全功!”
张烈这么说,很显然赵云也想到了夜袭,可赵云为何要放弃夜袭,这就要从鲜卑人扎营的地方说起,鲜卑大营扎在浑水西岸,一面临水,解决了军队庞大的用水需求;而问题就在另外三个方向,中原军队扎营一般会选择依山傍水的地方,这样不仅能解决对水的需求,还能占据有利的地势。
而鲜卑人是游牧民族,也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选择扎营的地方一般会选择一面临水,另外三面都是开阔地带的原野,这样不论胜败都能有效的保证机动性。
换句话说,就是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追。
比如,赵云若真发动夜袭,攻其不备之下,鲜卑人吃败仗几率非常高,但想要在三面平坦的原野上留下鲜卑人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又是在晚上,鲜卑人四散而逃,天一亮又集结起来,夜袭不仅失去了意义,还暴露了赵云。
所以,夜袭得不偿失,难尽全功。
张烈虽然未给三人解释,可三人细细一想,顿时明白赵云为何要放弃夜袭了,因为赵云的目的,不仅是要打败塞城外的鲜卑铁骑,还想将其全歼。
高顺在油盏下连忙摊开一张简易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平城塞、周边山川,以及鲜卑大军驻扎的地方,在地图上一看,瞬间一目了然,鲜卑营地除了一面临水,三面都在开阔地带,以骑兵的机动性,发动夜袭确实难以留住鲜卑人。
左髭心中不禁道:府君就是府君,看得永远比我们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