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富在甄氏的地位也是极高的,甄姜、甄脱看到甄富,都得叫一声富叔。
“在下甄富,见过赵府君!”
甄富看了一眼上首一身黑袍,英姿勃发的赵云,躬身施礼。在甄富记忆里,四年前的赵云还略显稚嫩;现今的赵云威武霸气,完全有一郡之主的威仪。
赵云跪坐在上首,肃手道:“甄先生免礼,请坐!”
“谢赵府君!”
甄富在客席坐下,两名虎卫沏上两壶清茶,躬身退下。
“甄先生,请!”
赵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介绍道:“这是我代地特制的清茶,与中原大不相同!”
赵云这个茶,其实就是后世用的泡茶法,并非汉时流行的煮茶加一大堆东西一锅煮,喝起来黏糊糊的,茶叶的清香去了十之七八。
甄富闻言,举盏轻抿一口,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咂巴咂巴嘴,赞道:“确实与中原大不相同,茶叶的清香尽在其中,且回味甘甜,令人好似置身于草木之间,端是好茶!”
“甄先生若是喜欢,便赠一些与先生!”赵云笑道。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甄富拱手作谢。
接着,赵云又说妻子已有好几年没有见到甄先生,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若是知道甄先生来了代城,一定会非常开心。
说起甄姜,甄富一脸慈爱之色,甄姜聪慧过人,英睿果决,在甄氏年轻一辈中如一颗闪耀的星,深得老一辈的喜爱。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起赵云之子赵胤,甄富表示没能参加赵胤的弥月宴,他深感遗憾。
其实,这些都是双方的客套,当两人开始熟络起来,才是谈正事的时候。
甄富拱手道:“少主归家时,府君曾赠一物与少主;家主观后甚是喜爱,欲将此物传扬天下,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这就是聪明人说话,委婉含蓄,若是直接说:我们家主看上了你造的纸,认为可以卖个好价钱,我们一起赚钱怎么样?
若真这样说,那中山甄氏就不是世袭两千石的世家,而是士农工商中最末的商。
赵云微微拱手道:“甄家主与吾有翁婿之亲,云自当鼎力相助!”
“府君既然这么说,那在下就托大称府君,子龙如何!”
赵云已经把翁婿之亲提出来,那么甄富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和赵云谈合作。
“正当如此!富叔请讲!”
赵云其实也讨厌毫无营养的客套,可这就是世界的法则,你得按照流程来。
“上次少主带回的代纸,家主看后啧啧称奇,对此爱不释手;在下这次北上,就是来替家主与子龙商议代纸贩卖一事!”
甄富也坦白了,翁婿之亲,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就直说了。
“不知岳翁是如何打算的?”
赵云很想知道,甄逸那边是如何筹划的。
“家主已用少主带回的纸,写成数百份书信,送往各州名门世家,相信很快就会受到各大世家的青睐!”甄富笑道。
“如此甚妙!”
赵云也不禁为甄逸喝彩,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用代纸作为书信载体送往各大世家,看到这封书信,这些士林勋贵焉能不对代纸产生极大的兴趣?这就相当于在士林中给代纸打了广告。
因为这个时代,知识掌握在士林手中,跟平头百姓是没有关系的;纸要卖出去,只能卖给读书人,卖给老百姓擦屁股太贵,用不起。
“那不知子龙这边产出如何?”
代纸很快就会在士林掀起热潮,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这点自信甄逸是有的,产出反而是甄逸担心的问题!在甄富北上时,甄逸早已给甄富交代清楚。
“可做到日产一千五百匹!”产量这块赵云必须诚实。
甄富点了点头,日产一千五百匹,产量还可以接受,马上问道:“不知价几何?”
甄富问的是赵云卖出的价格,不是赵云的成本价,虽有翁婿之亲,但一码归一码,关系是关系,生意归生意。
“每匹四百十钱!”这是赵云开出的卖价。
甄富闻言,开始心算起来:当下一卷竹简的成本价格在五钱左右,市场价在七钱,而一匹代纸的幅面差不多相当于四十卷竹简,也就是说四十卷竹简的成本在两百钱。
而代纸要四百钱一匹,一尺代纸就是十钱,这已经是很高的一个价格。(注:1匹=4丈,等于40尺)
不过,一尺代纸的书写空间比竹简多了不少,而且不像竹简那般笨重;若是与布帛相比哪又便宜太多。
代纸比竹简贵,这点甄富是有心里准备的,甄豫回中山时,就告诉了家主甄逸,造纸成本在竹简之上。
但十钱一尺,甄富是有点接受不了的,因为来时甄逸给他的底线价格就是十钱,超过十钱一尺,他甄氏的利润空间就太低了。
做买卖嘛,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古时也不例外,于是甄富和赵云讨价还价了起来。
谈到最后,赵云依旧咬死不松口,甄富无奈道:“子龙,你看这样行不行,现下我们就以每匹四百钱成交,待产出扩大后,子龙让一些利与甄氏,你看如何?”
赵云思忖片刻后,拍板道:“好!”
其实,赵云死咬着四百钱一匹,是在代纸问世之后,夫妇俩商议的结果,甄姜作为甄氏的长女,曾经掌管甄氏在常山的商业,对当今天下物价了如指掌,对他父亲甄逸的脾性也了如指掌。
据甄姜估计,以他父亲的手腕,可以将代纸卖到一尺十四五钱,就是除掉运输成本,她父亲也能赚两钱一尺。
所以,十钱一尺绝不能松口。
可见,女生外向,一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