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流英简单的几句话,比慕行秋苦心构思的一番讲述引起的震动更多,但他没机会看到后面的场景,眼前一片白光,他被传出了花厅,站在了禁制外面。
偌大的学园里看不到花农的身影,成熟的灵花仙草盛极而衰,隐隐出现颓败之相,慕行秋弯腰从地上摘起一朵不知名的纯黃色小花,心想沈休明若是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知该有多伤心。
五行科首座申继先以瞬移之法出现在慕行秋身前,不像平时那么和气,脸上没有笑容,皓白的须发露出几分严肃,“你和左流英商量好的,是不是?”
“商量好什么?”慕行秋不明白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他教给你那些话,让你当众说出来,然后他再主动提出来当你的护持者。”申继先的语气简直可以说是咄咄逼人。
慕行秋缓缓摇头,将黄花放在一片完整的叶子上,然后直视申继先的眼睛,“不,我讲述的一切都是我的心里话,与左流英、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两人对视片刻,申继先的神情稍有缓和,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庞山百废待兴,你和左流英不伸手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
“此话从何说起?”慕行秋很惊讶,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庞山的复兴,他才退出道统,从未有过异心。
申继先来的时候正在气头上,现在却慢慢地重新相信这名年轻的道士了,“看来你是真不知情,注神道士身份特殊,按惯例,通常由他们商议并决定道统的共同行动。九大道统共有五十余位注神道士,其中一些隐居不出,加上望山封闭。八家道统剩下的注神道士全在这里,一共二十三位,你知道庞山在其中占几位?两位,宗师与左流英。他们两人能够保证庞山在商议中不会处于绝对劣势,可是左流英……左首座没跟宗师商量就擅做主张,让外人看到庞山的不合,他想做你的护持者,更是荒唐。”
“我没想过要让左首座当我的护持者,他提出这个想法,我可没说过同意。”
申继先错愕地看着慕行秋。突然笑了,“怪不得有人说你‘大言不惭’。”他的笑容只维持了一小会,“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而是左流英。我知道他对杨延年继任宗师心怀不满,可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嘿,不过这的确是他一贯的风格。”
慕行秋还是没明白,“左首座要做我的护持者,影响有这么大吗?”
“既然你没有参与其中……左流英真的没给过你任何暗示?”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左首座没机会给我暗示。”
申继先轻哼一声,左流英若想对谁发出暗示,随时随地都是机会,但申继先还是倾向于相信慕行秋。“暂时没你的事了,你现在不是庞山弟子,我不能对你下命令,只能建议你先不要服食化妖丸或者其它古怪的东西。注神道士们还是挺重视这件事的,他们会做出决定。”
“好的。”慕行秋并不着急,首先他得确信自己在化妖过程中不会心生抗拒。其次他也想知道注神道士对化妖之术的看法。
“赵知劲真是被你杀死的?他可是星落五重。”申继先对此不能不好奇,他自己是星落七重,基本没有可能升至注神境界,慕行秋若能杀死星落五重的道士,就意味着实力与他相差不远,这可有点难堪。
“那是一次意外,赵道士心境不稳,露出了破绽。”
“所以你用了念心幻术,我明白了。”申继先松了口气,他不相信慕行秋真有这种实力,“你可以走了,我希望你能留在断流城……唉,左流英真是给庞山带来一个大麻烦。”
申继先匆匆消失,直到最后也没有解释左流英那几句话到底对庞山有何影响。
慕行秋来到断流城,最先见的人不是已经约好见面的斩妖会成员,而是沈休明。沈休明也是第一个见面就问起秃子的人,“秃子一个人丢的?”
“他身边应该还有一位乱荆山道士。”这是慕行秋最感羞愧的事情,他把秃子弄丢了,不过眼下这倒是一件幸事,他若带回秃子,就不得不交给牙山,可他还没有听到牙山做出不伤害秃子的保证。
“这样还好些,秃子肯定吓坏了。”每次见面被吓坏的人通常都是沈休明,这时他却担心起秃子来。
从沈休明身后露出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张香儿问:“你不是庞山弟子了?”
“嗯,不是了。”慕行秋笑着说。
“那我呢?以后还会被庞山收为弟子吗?”
“还有我。”沈存异小声说,他有点害怕,虽然慕行秋总是面露微笑,可他还是有点怕。
“再过几年,你们都会是庞山弟子,到时候我会各送你们一件礼物,等你们凝气成丹的时候,还会再送一件。”
张香儿欢呼一声,“我能先知道礼物是什么吗?”
“我还没有决定,但是肯定会对修行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