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秋快要虚脱了,与此同时又感到精力充沛,就像经历整日的辛苦劳作之后又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全身无力,却很舒服,只想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睡个好觉。
他的绛宫、下丹田和经脉还是一片狼藉,可是一直以来牵绊他的力量令他无法达到幻术第八层的绳索不见了,即使内丹旋转缓慢,法力所剩无几,慕行秋却充满了信心。
周契盯着慕行秋,如果是在刚开始斗法的时候,他对慕行秋的每一句话都会嗤之以鼻,现在却不敢掉以轻心。
“念心幻术?”周契松开慕行秋的衣领,在同一时间施法了。
一条五彩的法术击中慕行秋的胸膛,瞬间毁掉了外层的皮甲和里面的内衫,拼命地想要钻透他的身体。
慕行秋没有任何法术发出来,站在那里微微摇晃,纯以血肉之躯抵挡强大的法术。
在大数围观妖族看来,慕行秋的形势更显不利,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五彩法术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道比较醒目的光,可其中的力量与杀气,是每一只妖都见过或者听说过的,慕行秋没有立刻死掉,已经很令他们意外了。
锦簇等妖族又要上前帮忙,申尚再次拦住他们,“等等。”他是唯一能看清斗法细节的人,也只有他知道慕行秋其实施法了,并非附着闪电的务实幻术,而是直透人脑的务虚幻术。
申尚感到奇怪,因为务虚幻术显然不如闪电见效快,慕行秋的体质再好,也不可能长久承受注神道士的法术——周契的确变弱许多,可他手里有洗剑池水化成的法剑,弥补了一部分实力损失,起码还有吞烟以至餐霞境界的水平。
等了一会,申尚担心了,慕行秋之所以施展务虚幻术,不像是胸有成竹,更像是力量衰弱时的不得已选择。申尚第一个迈出脚步,锦簇等妖族跟上,逐渐包围两名斗法者。
对舍身国王子拓涛来说,这却是表露忠诚的最佳时机,心中甚至感谢将他带到此地的古怪吸力,越发觉得异史君的指点大有好处,“魔尊,我叫拓涛,是舍身国王子,舍身国老王病重垂危,诸王子正在争位,他们都向圣符皇朝和道统寻找支持,只有我知道人类大势已去,魔族很快就会重返世间。魔尊,我特意来寻找您,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我愿意把整个舍身国献出来,只当魔尊治下的一名小王……”
即使是在正常情况下,周契也听不进去一名王子的谄媚之词,现在更是只觉得聒噪,厉声喝道:“闭嘴!”
在拓涛听来这却是另一种含义,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蛮妖正在逼近魔尊,显然是要帮助所谓的“妖师”,他知道这是立功的机会,做得好抵得上千百句效忠的话。
“舍身国士兵,集合!你们这帮胆小鬼,都给我回来,我是你们的王子!消灭这些蛮妖,保护……为魔尊清场!”
千余名妖兵听命跑过来,盔甲不整,兵器更是少得可怜,可是仗着数量众多,还是觉得己方更占优势。
发现魔尊没有开口反对,拓涛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招使对了,接下来他就被一脚踢翻,摔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锦簇给舍身国王子一个教训,脚步不停,冲在了最前面,他没剩多少妖力,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心中的斗志。
申尚一手托着秃子,另一只手发出了五行之金法术。
周契感到愤怒与悲哀,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要受一群妖族和一名吸气道士的围攻,他分不出太多力量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于是挥手召出灯烛等七件法器,施展了一道魂魄之术,即使是杀鸡用牛刀也顾不上了,何况他这柄牛刀已经钝得不成样子。
一阵寒风扫过,申尚的五行之金法术离目标还有四五尺,居然凭空消失了,数百名妖族忽然觉得腿脚发软,一个接一个地摔倒,只有锦簇跑到了周契近前,刚举起拳头,也摔倒了,身不由己地滚出几圈,离周契越来越远。
魂魄产生的寒风守住周契身外数十步的范围,进入者无不腿软,周契只能做到这一步,觉得那个谄媚的妖族王子或许真有点用,“杀死这些蛮妖,一个不留。”
拓涛刚刚在侍从的帮助下站起身,闻言大喜,立刻催促汇集过来的妖兵,“上!养你们这么久,连一群软脚蛮妖也打不过吗?上!让魔尊看到你们的实力……”
两伙妖族打起来了,舍身国士兵数量虽然更多,但锦簇一伙大都是身强体壮的兽妖,还有一名吸气道士相助,倒也不落下风,双方的兵器在飞来的过程中差不多都遗失了,全凭拳脚战斗。
与站立不动的两名斗法者相比,妖族的战斗混乱不堪,像一大群在雪地里撕咬的野兽,事实上真有不少兽妖张开嘴用牙齿当武器。
拓涛光想着在魔尊面前立功,忽略了对自己的保护,身边只有几名侍从,很快他又被某只兽妖一脚踢翻。
等他努力从雪地里再次爬起,摘掉头盔透口气的时候,战斗已近尾声,大部分妖族都已停手,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却都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两名斗法者。
拓涛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发现鼻子出血了,这让他又怕又怒,正要下令将蛮妖杀光,终于察觉到周围奇怪的沉默。他也顺着众多目光一块望过去,心中的吃惊比得上魂魄产生的寒气,他的腿也软了
那柄法剑正在发光,忽长忽短,可是已经离开魔尊的手掌,正飘在半空中,似乎对自己的归属犹豫不决。
最关键的是魔尊的法术不见了,他在发抖,胡须像波浪一样轻轻起伏,脸色忽红忽白,要说他还占据上风,谁也不能相信。